次日清晨,蘇歡一行往顧府去。
今日休假,她早遞了拜帖,顧赫特地在府中候著。
馬車轔轔前行,蘇景熙抱著蘇芙芙,指尖還在微微發顫,仍覺如夢似幻。
竟真等到了這天昨日在太學聽聞消息,他幾乎以為是夢。
謀害雙親兄長的幕后主使終被揪出,鐵證如山!往昔無數次幻想的場景,竟真成了現實。
“只可惜,懲處還是輕了。”蘇景熙說到這,聲音發緊,“殺人償命!姬鞒害了多少人,卻仗著皇子身份,逃了死罪!”
蘇景逸神色倒穩些:“這般結果已是難能可貴。”
他清楚,若非當著文武百官,若非證據鑿鑿,若非魏刈與顧赫等人聯手,姬鞒或許能毫發無損。“貶為庶民,終身囚禁,對他已是極重的懲處。”
這話卻讓蘇景熙更添郁色,眉頭緊鎖:“難道就因他是皇子,命便比旁人金貴?”
蘇景逸未語,一旁的蘇歡卻開了口:“非也。”
蘇景熙詫然回頭:“姐姐?”
蘇歡披著大氅,袖中籠著暖手爐,輕輕搖頭:“非因他是皇子,根由在———權柄。”
蘇景熙一怔,蘇景逸也轉眸看來。
蘇芙芙仰起小臉,烏黑溜圓的眼睛眨了眨,小腦袋跟著往蘇歡那邊偏了偏。
蘇歡微微一笑:“權柄在誰手,誰便主掌乾坤。姬鞒是皇子,卻非關鍵;這事換了旁人,無論是二皇子還是四皇子,都不會像他這般輕易脫身。只因姬鞒身上牽系著多方勢力,這才得有驚無險脫身。”
“如今結果已算圓滿,好歹這幾年的心血沒白費。”蘇歡語氣懇切。
蘇景熙沉默許久,終是按捺不住:“只因我們身處底層,便要受這般結果?”他如何甘心!!
蘇景逸拍拍他的肩:“能走到今日已屬不易,其余的事,日后再議便是。”
他們走過漫漫長路,數度徘徊于生死邊緣,到頭來竟連叫對方以命抵命都做不到。
他心中何嘗甘愿?可又能如何?正如姐姐所言,唯有足夠強大,方能執掌話語權。
蘇景熙咽下胸中那股郁氣,扭頭望向車外。街邊景致匆匆掠過,他卻無心看,袖中的拳頭早已攥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漸漸定了,似已下了決心:“姐姐———”
話音剛起,便聞外頭馬蹄聲驟起,得得如急雨。
一隊披甲將士一身征塵,自長街策馬而過,甲葉相撞聲脆如碎玉!
蘇景熙皺眉:“那是”
蘇歡也瞧見了,眉眼舒展,唇角噙著笑:“應該是為三殿下尋解藥的禁衛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