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在江北待了七天八夜,見許澤已帶隊親自投入了芍陂挖渠,知曉應當盡快奉上江東各縣水圖。
方才渡江而回,回到蕪湖的時候,孫策還未離去,仿佛就是專門在等他。
“公瑾此去可見到許澤的江防?兵馬如何?是否真如他所說那般雄壯?”
周瑜直言不諱的道:“并無出入,想要主動攻我江東目前尚有不足,但是守江防完全足夠,根本過不去。”
“而且許揚州命周泰、蔣欽正加緊操練水軍,與荊州黃祖達成同盟,荊州襄陽亦有蔡瑁、蒯越經常與他書信往來。”
“我看荊州是信服于他的,伯符恐怕很難越過許揚州攻伐荊州或江淮。”
周瑜是個自帶雄心風采的人,很少會下這種論斷,足見許澤打造的這一條江防布局讓他頭疼到何等地步。
曹操做不到的事,已全由許澤做到了。
畢竟曹操對南方向來沒什么謀劃,據他們所知也無非是放權徐州、交好蔡氏,想靠荊州來制約江東而已。
說到這周瑜心里還很忐忑,他怕孫策等了這么久,等來自己這樣的評價,也許會惱羞成怒。
但他想錯了,孫策神秘一笑,反倒顯得很豁達,冷哼道:“我早知如此,許子泓在我西北面設下銅墻鐵壁,前幾日又說起了夷州之略,顯然是讓我逼我向東南。”
“我已有大計,這些時日苦思冥想,終于想到未來計略之法,我迫不及待想要告訴你!”
孫策拉著周瑜往堂內去,目光明亮、風采豪邁,“我若是能借許子泓之便,可經略閩越之地,日后奪金穴礦脈、耕種百萬良田,開官道、通水路,可得十萬甲兵,逐年蟄伏必可成就一番大業!”
“公瑾,許子泓一定想不到,我孫氏愿為此世代奮進!”
周瑜的神情尷尬住了,嘴唇嚅囁卻只能發出短促的“嗬”聲,此情此景即便是他才思敏捷也不知道怎么寬慰。
“怎么了?你發什么愣?”
孫策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皺著眉頭追問。
周瑜當即附和而笑來緩和氣氛,可是笑容很僵硬,孫策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他抓住周瑜的手臂,追問道:“難道,此法……許子泓已有防備?”
“這……”周瑜摸了摸鼻頭,默然轉身,很敏捷的又轉過來,英俊的臉頰上笑紋自嘴角而生,眼神銳利而認真:“伯符之見地、心志,向來是當世一流,毋需妄自菲薄。”
孫策聞言神情詫異,雙肩頹然垂下,甚至還稍顯無力的后撤了一步。
公瑾未曾正面回答,還加以寬慰之語,那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有此防備?亦有解決之法?”
周瑜苦笑道:“并非是防備,許揚州說‘昔大禹會計諸侯于稽山,今開閩越于海隅,此乃承禹王未竟之業’也,若伯符能成,日后成就非同一般。”
“啊?”
一聲悠長又略帶疑惑的嘆息,孫策只覺得心神震蕩、如遭雷擊,許子泓竟有如此格局,料到但不曾防備,寄希望于我孫策開疆拓土。
取夷州硫磺以煉火攻,伐原林巨木以造樓船……眼及于海外,志威于浮海。
“許澤之見地,我遠不能及也。”
孫策的話十分絕望頹唐。
周瑜連忙握緊其手,嘆道:“伯符若能成此志,哪怕鼎盛大漢時與宗廟之內亦有伯符之名,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他想說若是乃父泉下有知,亦會欣慰。
孫策暗暗捏拳,感覺公瑾渡江去這幾日,已經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