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
睡在床榻上的時候,袁紹煩躁不已心事重重,起身砸了一下被褥:“嘖!當時怎么就沒見一面呢!”
都怪那張夫人。
婦人之見也!
一大早,袁紹就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去中山無極縣,順帶催一催最近的桑皮紙供給。
袁紹用慣了桑皮紙后,就覺得以往的書簡很是累贅了。
那紙張堅韌又不散墨,書寫順暢,質地精良高貴,最適合他的身份。
以往只有青州紙、雒陽紙能達到這種要求,但亂世來臨幾乎絕跡了。
眼看庫房只剩幾刀,袁紹心里著急。
接下來,還需將戰事廣傳各地,上表天子,為曹孟德造勢。
畢竟擊退黑山賊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讓他駐守于東郡,守冀州門戶。
紙張書信輕便攜帶,不到兩日書信就到了甄氏張夫人的手中。
看完之后,她在屋檐下足足愣了許久。
然后臉色發燙,只覺得心懸了起來。
這賤籍如此勇猛?一出去就立了功?那以后回來找我的麻煩怎么辦?
她踟躕半天進了東院,無事可做的甄姜正掀起襦裙下擺,赤足在桶里踩踏著樹膚漿,玉潤修長的腿踩得歡快。
可一見到母親,那臉色馬上冷了下來。
“女兒說了,不寫,”甄姜挽了一下發絲,冷艷的面容宛如冰山。
“呵,你愛寫不寫,”張夫人扭著腰肢到了院中,在亭子里坐下,將書信拍在了石欄上,調子拉長道:“你那賤籍情郎,在外立了軍功了,可能隨曹公之故,要一同彰顯名聲。”
“真的?”
甄姜滿臉堆笑,從打漿桶里赤足跑了出來,在青石板上踩出一串小巧的腳印。
“這是袁公的書信?其意不是催要桑皮紙嗎?”
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真意。
張夫人冷笑:“你若是不再問出桑皮紙那些細致工序來,甄氏就要被袁公棄用了。”
現在可不是以前甄氏清流的時候。
要是白波賊鬧起來,中山守備不住,家業不知要受多少損失。
甄姜陷入了沉默之中。
張夫人見狀,知道女兒已在深思,于是坐過去抱住肩膀諄諄善誘:“你若是寫了,關系還能緩和,等他再立些功績,得封官吏,站穩了腳跟,不就能護佑你了嗎?到時候……之前許諾的親事也未必不能談啊?”
反正,這種白身黔首想要生存于仕途,必須要有世家背景,哪怕只是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