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玉兒聞言肩膀登時垮了下去,無力的撐住上身,哭得雙目紅腫,許久才幽怨道:“丞相好狠的心,能否念在多年情誼,容妾身再解釋一番?”
“你說。”
曹操終究是寵她的,坐在了床榻邊緣,平靜的聽著,此時卻也有了點同悲之感。
以往總是笑本初老兄養子養得尊卑不分,沒想到自己家院兒里也不怎么樣。
家院大了,從以往的幾十親眷,要變成十幾個親族,的確什么人都有。
又讓子泓那小子說深刻了,真是家家有本難懂的經。
卞玉兒道:“妾身出身卑微,幸得丞相寵愛,只想惠及兄弟些許,僅此而已。”
“丞相說官位需要公允,那總得多予些錢財帛布以補償,否則我做阿姐的豈不是罔顧了亡故父母之囑托?尚書言愛屋及烏,丞相怎就不肯稍施恩情于妾身至親。”
曹操道:“以往你私底下常給他錢財,時而幾十金,時而百匹布,還曾讓許定、李典給他找過駿馬,為夫可曾說過半句?”
“還不夠嗎?”
曹操滿是失望的反問道。
卞玉兒沉默片刻,又道:“同樣為親戚,許子泓所得如何?”
“別提子泓,別提子泓!”曹操氣得面龐揪緊,手指著卞玉兒擲地有聲:“他不配和子泓放在一起談論。”
“我只當你心急如焚口不擇言,平日里你亦是個聰慧的女人,不該說這種話。”
除卻卞秉這件事,玉兒平日里卻的確也本分,心胸寬廣、從不爭寵,也不做驕縱枉為之事,對院里的婢女都很好,口碑不錯,父親也常夸。
唯獨就是對這個卞秉,很是縱容。
兩人說話間,從外跑來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跪倒在他眼前,急促的咳嗽著,亦是眼紅面脹,叩首苦求:“父親,父親莫要趕母親走。”
“舅舅有罪,死不足惜。可母親真是被蒙騙的,父親能否看在多年情分上,網開一面!”
曹丕顧不得形象,叩頭叩得震響,哭聲更是感天動地,看得曹操心里不忍。
他叩了幾個頭又啜泣出聲:“舅舅本無權勢,故而生欲念,恰逢劉勛媚上、妙才叔父缺兵少糧,方才心生貪念卷入其中!”
“可,劉勛所做之事,舅舅或許是不知道的,若非是子泓兄長查出來,那些觸目驚心之事至今無人所知呀!”
曹操聽完這番話,雙眼是真的逐漸放光,正襟危坐起來,不斷審視這匍匐叩首的次子丕兒,神情越發的精彩。
“聽見沒有!?這才叫聰明人該說的話!”曹操足足看了曹丕十幾個呼吸,才指著卞玉兒,怒極反笑的陰陽道:“罪責在妙才伸手要錢!罪惡乃是劉勛泯滅人性,卞秉只不過為人蒙騙,愚笨的給劉勛媚上提供了路徑而已。”
“是吧?”
“不是,不是!舅舅定也是有罪的!”曹丕叩得越發沉重,哭喊起來:“若非是利欲熏心,怎敢開此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