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
郭圖的眼中寫滿了疑惑。
即便是他自詡深諳人心,也猜測不了現在袁譚的想法,畢竟在他們這樣的謀臣眼中看來,這是計策的可能性更大。
伏氏能在上次開關口迎袁軍入關焚燒糧倉,且被許澤重新收取東武之后還能不被滅族,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就算不滅族,也要把他們驅逐出徐州,送到荒野之地自生自滅吧?
許澤又不是什么圣人,他難道還能如此虛懷若谷的對待反叛之敵?
不過郭圖覺得大公子雖說不是太過英明,這一點應該也考慮到了才對。
袁譚冷笑道:“伏氏失勢,和許澤乃是死仇,他們能活著是因為伏氏曾為外戚,但仇恨若在,就宛如頭上懸刀,怎會安心依附于許澤之下呢?”
“也有道理……”
這么說倒是也說得過去。
“公子真是心思玲瓏,眼光通透,洞察局勢也!”
孔順八字胡,面容諂媚道。
郭圖瞥了他一眼,亦是年輕人,三十未到就已將心思用在這些方面,實在也是難評。
再看袁譚,一副受用的笑容,腰板挺直。
郭圖暗暗搖了搖頭,孔順是對的,這樣可以少走很多年彎路,當然這么搞下去,雖然能少走彎路,但是對路的損害還是挺大的。
想了許久,郭圖知道自己早年既然決定跟隨袁氏,還是要盡力而為讓潁川一派能夠立足,于是又力勸了幾句,將自己的見地全數告知。
想勸袁譚以保守的策略,逐步取瑯琊,若是失利也無妨,仍然還有退路,可保青州不失。
袁譚一直耐心聽完后,方才展顏而笑道:“先生所言極是。”
“在下亦曾如此想過,只是……在過往一年中,在下曾與父親多次以家書商談,請教軍勢之理,父親曾說,乘大勢而用兵,需以勢養兵,軍心為上,方可順水急流無所不破。”
“如果,我循規蹈矩攻打東武,讓許澤有機會布下兵力于此,最終鎩羽而歸,看似依然能夠守成,可一則取勝極難,損耗極大;二則軍心不穩,境內生隙。如何能夠服眾?”
郭圖、辛評不語。
這一番大論,卻也說得很有道理。
你們袁家人就很奇怪。
感覺每個人都極有道理,大將軍如此,其子嗣亦如此。
連那已經變成冢中枯骨的袁公路都是如此,說起大論來頭頭是道,甚至不知道如何反駁,乍一聽都是對的。
比如現在袁譚方才這一番大論,以勇猛精進來養勢,不可退縮求全。
聽起來是沒問題的。
可其實,仍然還有更保守的選擇,譬如不戰,兩地往來通商,還能享受到許澤治理瑯琊帶來的好處,不過日后定會受制于人。
又或者,勇猛精進雖好,但是大敗了呢?豈不是損兵折將,又不得勝果?那軍心可會一瞬間跌入谷底,又談何養軍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