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受過如此恩待。
他骨子里是狂生不錯,但是人家一個大漢丞相,久負(fù)盛名,一來就對自己這么好,哪里還好意思狂起來。
“無妨,我剛在后園種菜,正出了一身的汗。”
“在丞相府種菜?”
禰衡覺得奇怪。
曹操解釋道:“府里親信,都吃我種的菜,亦是閑暇時可有事可做,否則要被國事壓得喘不過氣來。”
“正好,子泓和棗君都常有種子送來,便在我這試種。”
“丞相真乃是務(wù)實之人,大漢有丞相實是幸事也,”禰衡由衷的贊嘆道。
坐著交談片刻,曹操問道:“子泓可有安排住處?”
“君侯,贈予在下一所宅邸……”
曹操大笑道:“他倒是很大方,那我贈予先生車駕、佩劍,再予百匹布,如有所缺,盡可告知,且許都城中,校事府的校事常會暗中相隨。”
“先生千萬不要覺得冒犯,校事對暗哨的確乃是盯梢暗查,可是對吾大漢親信之臣,實則是保護(hù)。想必先生也聽聞多次,許都先前暗殺頻繁,無奈只能如此。”
“在下,在下明白,”禰衡看著曹操披到身上的華貴衣袍,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深吸一口氣道:“丞相,在下來時心中已寫好了檄文,現(xiàn)在可寫來予丞相和府君一觀。”
“哦?”曹操驚喜抬頭,招呼左右準(zhǔn)備紙筆,“如此,那就靜候先生之文。”
“好,”禰衡自信點頭,接過紙筆奮筆疾書,俄頃一篇檄文已成,交托到曹操手中。
曹操一觀,第一句話就笑了。
忍不住出聲吟念:“袁本初,婢生子而妒嫡弟,奪韓馥州牧如夜盜,寵幼棄長而亂嗣,如此四世三公,笑煞鄴城鳩犬。”
“自負(fù)虛名而聚智囊,實為糞壤之聚蠅蚊。”
“許攸者貪金賣友,志趣酒色,自夸其風(fēng)流;沮授者迂闊空談,十策九黜,猶自詡張良;辛評郭圖首鼠兩端,尚爭逢源之長短,不如廁鼠之專也。”
“至若紹之雄獅,騎兵塞道不成形,半為匈奴之傭奴;糧車百里,盡是強(qiáng)征寡婦之糠;戰(zhàn)鼓未鳴,郭圖之流已暗下降書三稿也。”
“諸君若觀其景,則可見紹之頸已系白綾,待曹公引繩收韁耳!”
“紹于危難之際、亂局之秋,占冀州立足,如巨鸮之占北林也,羽飾金玉,爪藏腐尸,巢壘九重,雛鳥不器,百禽附焉。”
“今以禿鷲守巢,帶聒噪寒鴉,欲南掠取凰冠,然風(fēng)不順之,天不利也,必遭東風(fēng)焚其積粟,雷火劈其高枝。巢傾卵覆之際,則百禽為豺犬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