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袁紹行至黎陽北一座城中暫歇,早年在此屯住了不少軍糧。
郭圖在深夜路過主帳,見到袁紹還未安歇,于是快步走進來請見。
“我看主公今日面色蒼白,許是被顏良將軍之事傷到心神,特來看望一番。”
“前路已探好,想來不會再有什么差池。”
“嗯,公則有心了。”
袁紹揉了揉腦袋,還是覺得昏沉,今日心緒的確是大受打擊,久久不能平復。
長舒一口氣后,腦海中盡是這些年顏良的功績,袁紹又吐出一口氣,將郁結舒展,沉痛道:“我已命人賞千金、華宅,善待顏良的家人。”
“已解我心中之憾。”
郭圖輕笑拱手:“主公對待我等文武,慷慨恩厚,想來將士均會感激涕零。”
“公則,你來所為何事?”袁紹一掃陰霾,起身相邀,請郭圖在左手位置坐下。
郭圖落座后,面色迷茫,一副老實誠懇的模樣,道:“今日有一事,其實在下想不明白。”
“何事?”
“顏良將軍被斬,最早乃是因許軍師之策,欲合攻曹營,讓他們自濮陽渡河之后,遭迎頭痛擊。”
“此計,意在神速、出其不意,不讓曹軍有喘息之機,乍看之下實是好計,符合用兵之理。”
“可是,顏良將軍卻遭陣殺,而后許軍師立刻進言文丑將軍匯余部,再攻曹操大營。”
“這……就不合乎道理了。”
“如何不合?”
袁紹隨著他的話思索,暫時未曾發現什么端倪。
郭圖道:“許軍師既知道曹軍意在黎陽,并非是追求畢其功于一役,那為何要力主大軍進發?”
“難道不是守住黎陽至冬日,曹軍自退嗎?至于來年開春,戰事亦可拖入對峙割據。”
“在下覺得,顏良將軍乃是受伏。”
“哦,”郭圖忙笑著解釋,“主公千萬不要誤會,在下不是說許軍師暗通敵寇,而是他的軍略是否適用?”
郭圖平視前方,目光飄遠,悵然而嘆:“曹操一生之戰,無非聚于疑、奇、速三字之上。”
“許軍師之策占奇也,正是曹操之所擅長,其麾下謀士一眼便可洞察,于是設下伏擊,交戰時以亂戰之中取道,命猛將合圍了顏良將軍,方才取其性命。”
“這些戰陣,說不定是早就演練過的,”郭圖目光收回,表情凝重的盯著袁紹:“在下曾經推演諸多戰役,當初青徐賊禍亂州郡的時候,以一種亂戰合圍的戰法,先用老弱殘兵惑敵,精兵隱于陣中,不斷自各方逼近敵將,一旦敵將入陣廝殺,則極有可能調入陷阱。”
“待到近處時,一擁而上,即可合圍殺之!”
隨著郭圖的手刀虛斬落下,袁紹神情一恍,仿佛看到了顏良死前之狀。
心里又更生悲痛。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