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許澤,兩年前制出桑皮紙,投身于中山甄氏,張夫人許以親事予他,沒想到竟能讓他傾心相待,將制法告知?!?/p>
“后來張夫人來了一封書信,說此人到鄴城后,便可驅逐處置,任其自生自滅。”
袁紹說到這,大笑道:“他站在鄴城衙署門口,還不知此情,還以為我不賣甄氏面子呢?”
“哈哈哈??!”
三名謀臣大笑不止,堂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當真有人,這般單純天真?”
“畢生心血,輕易交付他人,真乃是蠢材也!”
但凡大族,哪個會讓族女嫁與區區流民?就算有巧工之思,也只是門客耳,入得工籍還不如兵戶。
他是怎么能做這種春秋大夢的?
許攸笑得最是忘形,這個人還和自己是同一姓氏,還好不是出自一族,不然丟人現眼,淪為笑柄。
不過,如今天下大亂,百姓自多有夢幻,想攀親顯貴,茍全于亂世,倒也不算奇怪。
“這么看來,這荀文若也只是虛有其名而已,承得家族之蒙蔭,方才有這樣的名氣,實則才能、眼界,皆不如諸公?!?/p>
“那是自然,這些蠢材聚一起,又能有何作為呢?最多荀文若能給曹公一個立足之地罷了,”郭圖貌似謙虛的拱手而下。
袁紹這話,既貶低了荀彧,又平衡了自己的心態,甚至還夸贊了在場三人,大家都很受用。
笑談了一會兒,袁紹面色逐漸緩和:“秋收之后,我欲平定白波,諸位可續方才之略,暢所欲言。”
“在下認為,還是防備黑山即可,其余不足為慮?!?/p>
許攸體態清瘦,八字胡自嘴角垂下,常倨傲昂首,性狹心窄,見無人說話,接著道:“只需兵精糧足,白波敵寇無軍田糧倉,遲早平定?!?/p>
“糧食,最大的問題便是糧食?!?/p>
“無妨,甄氏、河東裴氏,都愿將資助于我,”袁紹大手一揮,只覺優勢在我,“此二族,皆是巨富之家,倉廩富實,可資數萬兵馬?!?/p>
“甄氏這幾年南北走商,供給紙張與衙署,得糧無數,自然不必擔憂。”
……
中山無極縣,家族紙坊之中。
一名中年婦人深深蹙眉,正站在臺上指著下方工匠大聲呵斥:“怎么會做不出呢?!”
“你們都是跟著他做了半年之久,所有工序也都寫在此處,哪里有問題?!”
婦人金釵盤發,衣著雍容,大致三十余歲,亦是風韻猶存,眼角有一顆淚痣,眸光凌厲,心里發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