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書臉上一白,連忙不敢再出聲。
皇城司的前廳正對著大門并不擋風,不似尋常權貴人家還有風簾遮擋。
里間既無碳盆,也沒人上盞熱茶。
冬日寒風穿堂而過,只一會兒就將人凍得骨頭都疼。
謝淮知裹著披風仍擋不住寒風刺骨,手腳都被凍得有些發麻,見久久無人過來,他忍不住想要起身去外間詢問時,迎面就見兩道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領頭那人身著墨色大氅,面容冷硬迥俊,不似京中兒郎面白如玉,他膚色略深,眼窩深陷,高大身軀走動之間,黑鞶長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上。
曾經的奴隸印記被削掉后,裴覦額間留下一道青色疤痕,讓他本就冷硬的長相更添了幾分兇悍,他不曾遮掩,反將所有頭發都以墨簪高綰露出整張臉來,張揚肆意的無所顧忌。
似是察覺他目光,裴覦抬眼朝著這邊掃過來,眼尾凜厲讓得謝淮知心頭一顫。
“裴侯爺。”
謝淮知連忙起身。
裴覦神色淡漠踩著門檻入了廳內,徑直走到上首位坐下,他身上那股子沒散盡的血腥味嚇得常書臉煞白,而他則是長腿一展,隨意撩眼,道:
“你找本侯,何事。”
謝淮知臉上繃緊,慶安伯府是世代勛爵,謝老夫人與太后娘娘更是血脈親緣,平日里他頗得太后看重,旁人見他也是禮遇有加,如同裴覦這般無視冷待實是從未有過。
可謝淮知也明白形勢不如人,如今是他有求于人,且裴覦本就不是好相與的。
他只佯裝沒看到他冷漠,上前溫聲說道:“今日謝某叨擾侯爺,是為了孫家的事情。”
“之前舍妹與孫家定親,實不知那孫侍郎膽大包天,竟敢貪污鹽稅蠶食民脂民膏,昨日孫家被侯爺所擒,我慶安伯府自是不敢與其牽扯。”
“孫家府中多是不義之財,也不知他們因此謀害多少無辜,伯府實不敢藏私,我今日是特地將之前孫家送給府中的聘禮送交皇城司處置。”
裴覦掃了眼院中擺著的箱子:“既是贓物,應有禮單。”
“禮單自然是有。”
謝淮知既是來皇城司撇清干系,當然早有準備,孫家當初送的那份聘禮有許多都不見了蹤影,一時間也來不及找回,他只能補了足額的銀錢,命人重做了禮單。
他朝著身旁常書看了一眼,常書連忙取出禮單雙手捧著上前。
牧辛接過遞給裴覦后,就見裴覦低頭掃了一眼,等看清上面的東西后他突然笑了聲,指腹摩挲著紙上字跡眸色寒涼。
“謝淮知,你是在戲弄本侯?”
謝淮知連忙抬頭:“裴侯爺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