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從最初的探究,漸漸轉為一絲不易察覺的激賞。
一個剛剛晉位、根基未穩的低階嬪妃,驟逢構陷與紛爭,竟能如此沉得住氣,不因圣寵而驕縱妄言,亦不因污蔑而方寸大亂。
在這滿殿或惶恐、或激動、或算計的混亂中,她的這份冷靜自持,如同一泓清泉。
尤其是那句“相信皇上自有論斷”,更是在無形中熨帖了帝王之心。
而相比之下,純嬪作為新人里位份最高的嬪妃,一遇風波,便失了方寸,只顧哭訴。
穆玄澈看向純嬪的目光便多了一絲失望。
“你們呢?也都覺得,是純嬪與胡常在自導自演?”
穆玄澈銳利的目光,如同無形的鞭子,掃過殿內噤若寒蟬的眾人。
眾人噤若寒蟬,只將頭壓得更低,“嬪妾臣妾相信皇上圣裁!”
聞言,穆玄澈這才撩起龍袍下擺,在主位上安然落座。
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兩道冰錐,牢牢釘在劉常在的臉上。
侍立一旁的趙德允心領神會,立刻上前一步,用他那穿透力極強的尖細嗓音呼道:“毒針蜂謀害純嬪娘娘一案,皇上圣心燭照,洞若觀火,已然查明真相!帶人犯——!”
眾嬪妃起身,退讓到一邊。
邢煙隨著眾人將視線投向殿門口,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兩名身形魁梧、面容冷硬的御前侍衛便押著兩個抖如秋風落葉的人影走了進來。
兩人頭上皆罩著厚厚的黑布套子,看不清面容,只能從那篩糠般劇烈顫抖的身體上感受到極致的恐懼。
緊隨其后的,是慎刑司總管蔡鴻英。
他一身玄色蟒袍,面色陰鷙,步履無聲,周身仿佛纏繞著剛從陰冷地牢里帶出的肅殺之氣。
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穆玄澈座前,躬身行禮,“啟稟皇上,奴才奉旨徹查,現已查明,毒針蜂襲擊純嬪娘娘一事,實乃有人精心設計,蓄意謀害!”
他攤開手掌,掌心赫然托著一朵色澤妖異、形似迷迭的干花,“此物名為‘醉迷香’,其香奇異,最能吸引毒針蜂這等兇物。歹人正是利用此物,設下毒計,欲行不軌!”
蔡鴻英說話間,那雙陰冷的眸子如同毒蛇的信子,有意無意地掃過劉常在。
邢煙離劉常在最近,她微微側目,就見劉常在的臉色“唰”的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縮了一下。
“奴才奉旨搜查各宮,分別在藍雨閣,朱雀殿,乾清宮發現了此物的殘跡。”
蔡鴻英說著,便讓人將證物呈遞上來。
“這朵絨花出自藍雨閣,是花朝節當日純嬪娘娘佩戴的,花蕊里有醉迷香的殘留。”
“這盒胭脂出自朱雀殿,是劉常日用的胭脂,夾層里藏有醉迷香的粉末。”
“這個香包出自乾清宮,是當值太監小路子的私物,布包上沾染有此物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