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私生子的合法身份……”
“關于奴隸的那部分呢?”他筆尖微頓,聲音低沉了幾分。
“奴隸……”她垂眸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主動參戰者,可脫奴籍,獲合法身份……你是擔心,屆時會有大批解放的奴隸涌向這里?”
“不止如此,”卡斯帕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筆下的沙沙聲也停了停,“無論勝仗慘烈與否,世上從無‘不流血’的戰爭。比起奴隸,王都周邊被戰火波及、流離失所的平民,才是涌入城邦后更需警惕的不安之火。我們得早做綢繆。”
“說得在理,這事兒確實得從長計議……”伊莉絲點頭贊同,目光卻黏在他手下那封墨跡未干的信上,好奇心如貓爪撓心,“所以……你這神神秘秘的,到底在給誰寫信呢?”
話音未落,男人已利落地將信紙折起,穩穩封入信封。
“保密。”
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切,小氣鬼!”
伊莉絲不滿地撇嘴,剛想轉身撲回溫暖的被窩補個回籠覺,腰間卻驟然一緊,整個人被打橫抱起。
“日上三竿了,領主大人。”卡斯帕抱著她,步履沉穩地向門口走去,“身為您的‘近侍’,職責所在,不得不提醒您此行的正事——‘體察民情’的時辰到了。”
恰在此時,伊莉絲的腹中傳來一陣響亮的、帶著控訴意味的轟鳴。
“看來,”他低頭,視線精準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笑意更深,“還得先填飽某只饑腸轆轆的‘小獸’。”
——
兩人下樓時,艾德酒館已恢復了慣常的喧囂。
酒保們陀螺似的在擁擠的桌椅間穿梭,柜臺后,艾德那顆標志性的光潔腦殼深深埋著,算盤珠子在他枯瘦的指下敲打出疾風驟雨般的“噼啪”聲,仿佛在與無形的賬目大軍進行一場無聲的鏖戰。
白天也這么多酒鬼?看來這世上的閑人,遠比想象中的多。
伊莉絲腹誹,目光卻被空氣中隱約飄蕩的食物香氣勾住。
“要不……就在這兒墊墊肚子再走?”她舔了舔微干的嘴唇,扯了扯卡斯帕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聽說他們家的天鵝餡餅可是一絕!我長這么大,連天鵝毛都沒摸過幾根呢!”
卡斯帕將房間鑰匙輕輕放在柜臺。
艾德聞聲抬起頭,那是伊莉絲第一次見他沒戴眼鏡的樣子,那雙渾濁的目光與卡斯帕在空中短暫交匯片刻,一個無聲的、心照不宣的眼神傳遞而過。
這細微的互動沒能逃過伊莉絲的眼睛,她狐疑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喂,你們倆打什么啞謎呢?誒!我的天鵝餡餅……”
未等她抗議完,卡斯帕已不由分說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溫和卻堅定地將人向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