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抗議完,卡斯帕已不由分說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溫和卻堅定地將人向外帶。
男人微微側首,壓低的聲音帶著某種意味深長的告誡:
“相信我,有些‘珍饈’,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昨天的苦艾酒……教訓還不夠深刻么?”
簡單一句話,如同冰水澆下,瞬間將伊莉絲對“天鵝餡餅”的所有渴望,連同那點探究欲,一并凍回了肚子里。
——
艾爾瓦德的城區格局緊湊,不過半日光景,兩人已將內城與外郭走了個大概。
對于這座即將納入治下的邊境小城,伊莉絲心中已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與阿爾德瑞亞相似,艾爾瓦德這塊毗鄰王都的“肥肉”,憑借地利,不僅匯聚了南來北往、絡繹不絕的行商駝隊,更滋養了鱗次櫛比的商鋪與喧囂的酒館,這意味著源源不斷的商稅流淌。
巨大的利益如同滴入沙漠的蜜糖,不可避免地招來了四方環伺的“豺狼”——南地今日的混亂局面,根源大抵在此。
然而,艾爾瓦德背負“化外之地”的惡名,還有另一個更為赤裸、更為刺目的緣由——
伊莉絲的腳步頓住了,目光沉凝地投向眼前這條表面喧囂、內里卻散發著腐朽腥氣的街道。
乍看之下,它與城中其他市集并無二致:人聲鼎沸,攤販熱情洋溢地吆喝,顧客穿梭其間,精挑細選。
然而,只需多看一眼,那錯落擺放的并非裝載珍禽異獸的鐵籠,攤販手中緊攥的也并非拴著牲畜的韁繩——那是一個個蜷縮在籠中的、眼神麻木或驚惶的活人!
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皮肉,將他們如同待價而沽的牲口般拴在木樁旁。
眼前的景象狠狠沖擊著伊莉絲的認知。
即便在新聞影像中見過類似場景,親眼目睹活生生的人被如此公然、如此輕賤地擺上貨架,那股濃重的血腥與屈辱感,依舊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四肢冰涼。
就在她心神劇震、僵立原地時,旁邊攤位上一個獐頭鼠目、眼神油滑的男人,已將她從頭到腳“掂量”了一番。
他似乎頗為滿意,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幾步竄到卡斯帕面前,目光卻貪婪地黏在伊莉絲身上:
“老板,您這匹‘小馬駒’品相可真不賴!開個價?”
他搓著手,仿佛在鑒賞一件稀罕貨物。
卡斯帕面無表情,連眼風都未曾掃他一下。伊莉絲也抿緊了唇。
那販子不死心,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一路加價:“兩枚銀幣如何?……三枚!……四枚!四枚銀幣總行了吧?”
見兩人毫無反應,他竟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徑直朝伊莉絲的手臂摸去。
指尖離那纖細的臂膀尚有一寸之遙,一只骨節分明、蘊藏著千鈞之力的手已如鐵鉗般死死扼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