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以為常地配合他查房,回答那些老掉牙的問題。
結束前,忽然開口問:「陳醫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昨晚做了個夢,體驗了各種死法,有被水淹死,被車撞死,吃飯噎死,這些是一種預兆嗎?」
陳醫生年過五十,是個很慈祥的伯伯。
三年的相處,他把我當親侄子看,聽到我這么說,眼眶倏然一紅。
但多年來的職業操守讓他忍住了,客觀地分析道:「莊羽,夢沒有科學依據,只能說明你最近壓力很大。」
我沒有說話。
陳醫生輕輕撫過我的后背,像在哄孩子。
「你是不是因為姜小姐帶林誠出國散心不高興了?」
我點頭承認。
林誠說自己有術前焦慮,姜萌便帶他去富士山看日出。
據說那里是圣地,當第一縷陽光破開云霧時許愿,會化解所有疾病。
我沒去過。
每天只能透過病房的窗戶,看外面千篇一律的景色,這很不公平。
陳醫生寬慰我:「他們不會去很久的,姜萌說,等回來之后就可以做手術了,康復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這樣的話,我聽了不止百遍。
等林誠完成學業就好了。
等林誠增肥成功就好了。
等林誠克服心理負擔就好了。
等林誠……
從他主動答應捐獻骨髓開始,總有層出不窮的理由拖著。
我被他們困在四方的天地,等他們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一晃三年。
如今,我不想等了。
「陳醫生,我還有多久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