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永遠充斥著甜膩的腐敗氣息。那些戴著碩大鉆戒保養得宜的手,總會肆無忌憚地摸上他的大腿。
租住的隔斷間永遠拉著厚重的窗簾,床頭柜上凌亂堆滿了解酒藥和止疼片。
周野無數次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時常需要盯著手機屏幕辨認很久,才能確認那跳動的數字所代表的時間。
他知道自己變了,那些陰暗暴戾的念頭,日夜啃噬著他的神經。
他開始跟夜店里結識的那群“兄弟”混在一起。
抽煙、酗酒、打牌賭錢……在烏煙瘴氣的廉價出租屋或更隱蔽的場所,消磨掉一個個白天和黑夜。
當然,除了女人。
每當有人起哄拉他去“找點樂子”,或用下流語言調侃女性時,他總是沉默地別開臉。
久了,那群人便開始嘲笑他,“野哥,那三年把你關廢了?硬不起來了?”
周野懶得解釋,只是沉默地抽煙。
女人對他而言是穿腸毒藥。
他這條爛命雖不值錢,也不想在同一個坑里,再摔第二次。
某個飄著冷雨的深夜,為了追討一筆不大的賭債,他跟著“兄弟們”圍堵了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大學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動手,只是機械地跟著其他人揮拳。
聽著少年壓抑痛苦悶哼,他踉蹌后退,眼神空洞地看著自己緊握的拳頭。
回程的出租車里,車窗緊閉。玻璃上凝結的白霧中,渾濁的水痕蜿蜒而下。
周野蜷縮在后座,冷汗浸透衣服,胃里翻攪。
他盯著玻璃上那個面目猙獰的倒影,突然認不出那是誰。
一種冰冷的恐懼瞬間攫緊心臟,勒得他無法呼吸。
他害怕了!他怕自己這條爛命,到死都只能在這骯臟的泥潭里腐爛!
第二天晚上,做完最后一個夜場,周野提了離職。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高架橋上,掌心被口袋里那疊厚厚鈔票硌得發燙。
一個突兀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穿著皮草里的女人,指尖夾著細長的香煙,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我認識你!”
她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周野是吧?《星夢計劃》那個……強奸犯。”
周野沒有任何辯駁的欲望,側身就要離開。
“別急著走啊。”女人動作更快,將一張房卡強硬地塞進了他風衣口袋,“五萬,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