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角落里的于盈繡倏地揪緊衣襟,目光也不可抑制地看向床上躺著的人,她想起昨夜小娘特地將她喚進房里,與她說今日許是鴻門宴,她明里暗里都應將人防著,一定不要讓人鉆了空子。
她也謹記著,一路上不敢與她多說話,面見長公主也不敢有一絲一毫失禮的地方,便是那茶水她都不曾入口,卻不曾想,不曾想。
宮人將茶罐取來,郎中拈著茶葉入口細細品嘗,接著:“卻有陳皮無疑。”
玉潤恰到好處的出聲:“回公主,奴婢想起一件事,我家姑娘自小養在啟明寺為家人祈福,每個季度準備吃穿用度的正是我家那位江小娘。”
長公主凝眉:“江小娘是誰?”
玉潤倏地跪下,聲音惶恐:“是,是五姑娘的生母……”
于盈繡面色一變當即跪下:“公主明查,小女什么也不曾做。”
長公主胸脯起伏著,她氣得將茶罐摔在地上:“你們于家是怎的了?一個個不是肖想熹荷未來夫婿,就是要暗害她,這茶是熹荷愛喝的,這陳皮又是放在茶罐里的,當我是傻的不成?”
于盈繡面色慘白,她抿著唇極力辯解:“回公主,倘若我要暗害三姐姐,如此是否太過明顯了些,這幾乎完全指向了我,公主,我是冤枉的!”
她匍匐在地。
一旁的李書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忍不住嘟囔一句:“怎的突然伶牙俐齒起來了,方才還唯唯諾諾的模樣。”
這話又提醒了長公主,她重重哼了聲:“是了,怎的就伶牙俐齒起來了?到底是當真無辜,還是深知這一點,想以此開脫?”
這時門再被敲響,是以最快速度趕回來的謝成錦:“藥來了。”
玉潤開門接藥,藥已經熬好,還是溫熱的。
房里還對峙著的人靜了靜,眼看著于盈繡還要說話,長公主不耐煩極了,她擺手:“先將人帶下去,等熹荷醒了再說。”
于盈繡面色又是一白:“公主,公主——”
卻已被宮人捂住嘴,半拖半抱帶去了別處,玉潤來到床前,床上的人脖頸處的疹子幾乎連成一片,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哽咽了瞬。
她將人扶起靠在自己肩頭,將藥喂下。
郎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洋洋灑灑又寫下兩張藥方:“兩個時辰后煎這服藥給她喝下,這服藥需得喝上三天,每日四次,若三天后疹子不曾消退,便將這第三張藥方煎服,每日兩次。”
門外站著的謝成錦正要出聲應下,旁邊的趙承淵卻先出了聲:“藥方給我吧。”
謝成錦面色微沉。
趙承淵接過藥方,他對著謝成錦抱拳:“今日真是多謝小侯爺,我腳程慢,若非碰巧遇到小侯爺帶著郎中去軍營,怕就要耽擱了。”
謝成錦面色又是一沉。
溪荷的事,他何時需要別人來謝。
這趙承淵算什么東西?
他別過臉,沒有承他的禮,本想說些什么,又想到若是說了,怕是溪荷又要跟他好一頓生氣。
他忍了忍,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只兀自運氣離開,留下趙承淵滿臉莫名。
這時門被推開,乃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長公主,她只瞧見了某人離開的背影。
“就這么走了嗎……”她垂著眼眸,面上顯而易見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