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浸泡在浴桶里,拿浸濕的手帕敷在額頭上,閉著眼睛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明明出身高門,為何卻懂驗尸?尸體那樣臟,他竟也不嫌棄……”
尋常名門郎君,都會覺得尸體晦氣,恨不能離得遠遠的。
蕭玄策倒好,竟上趕著去驗尸。
枕星替她拿來干凈的寢衣:“九爺這趟回建康,是被天子征召為官,奴婢聽說好像是廷尉監一職,專管司法、審判、刑獄一類的事。”
裴道珠抿了抿唇瓣。
廷尉監……
跟罪犯打交道,聽著就沒前途。
倒不如學其他郎君,正正經經從文官做起,憑他的家世,熬個十幾二十年的資歷,說不定到中年時就能被封為丞相,也算官運亨通,人也輕輕松松,何必如此艱難?
她拿毛巾擦了擦細頸。
腦海中,無端浮現出蕭玄策驗尸時的模樣。
他容色如皎皎明月,穿一襲昂貴的鶴綾袍,那般干凈勝雪的郎君,面對死尸時卻一點兒也不嫌臟,那副專注模樣,比他尖酸刻薄的時候要順眼很多……
枕星歪頭:“女郎,可是水太熱?您臉頰好紅。”
裴道珠回過神:“無妨。”
她繼續擦洗脖頸,丹鳳眼里閃爍著算計。
如今蕭玄策再好,她也是不敢消受了。
他對她根本就沒那個意思,與其自討苦吃,不如另覓高枝。
他不許她接近陸二哥哥,可陸二哥哥確實是目前的最佳人選,為人寬厚不說,陸家家風也很正,而且陸夫人的出身也不高,因此不會看不起她的家世。
唯一的問題是,陸家是江南本地大族,而她家是江北遷徙來的士族,南北士族在朝堂上一向不對付,聯姻的話,會有難度。
“不管了……先拿下再說。”
裴道珠心一橫。
……
次日。
裴道珠收拾干凈蕭衡昨夜丟給她的大氅,打聽到陸璣就在蕭衡的望北居說話,于是連忙帶著大氅前往。
書房。
蕭衡不悅:“她來作甚?”
侍女恭聲:“說是歸還您的大氅。”
蕭衡睨了眼正思索案情的陸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