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手指撫過墨跡未干的批注:“這些法子……試過?”
“今日校場,是小試。”
唇角微揚,“若配新銃,三段擊可使射速快三倍。”
林月瑤湊前看圖紙,發梢掠過顧昭手背:“士氣呢?總不能用嘴皮子煽?”
“軍屯。”
顧昭早有腹稿,“分遼東荒田予兵卒,允家眷隨軍墾種。三年免賦,五年歸己——兵有恒產,方肯為家守邊。”
袁崇煥驀然大笑:“好!好個顧主事!”
他擎起酒盞,“某敬你此杯,敬你不是只會掉書袋的酸腐!”
酒液入喉,顧昭嗆咳出聲。
翌日清晨。
顧昭蹲踞炭爐旁,看工匠將粗硝石研碎,傾入瓦罐熬煮。
他拈起一塊結晶硝石對光,瑩白如關外初雪:“再濾一道水,務求澄凈。”
呂大器抱臂倚門框,甲葉蹭得門環輕響:“先生倒真當起匠作了?”
顧昭未回頭:“呂將軍可驗了新銃彈丸?”
“驗了。”
呂大器甕聲,“沉三分。”
“那是摻了錫。”
顧昭起身,指節叩了叩案上火銃,“鉛錫合鑄更硬,射程可遠五十步。”
又摸出一支黃銅短筒,“此乃測距儀,依勾股測距,瞄敵不必再憑運氣。”
呂大器湊近,粗指險些戳上鏡管:“頂用?”
“午后校場,將軍親驗。”
顧昭轉身,瞥見呂大器緊抿的唇角松了些許——這莽夫,終是服真章。
午后校場曝于烈日下,白得晃眼。
顧昭令旗揮落,首排火銃手單膝跪地。
“砰!”鉛彈破空之聲較往日更顯清厲,靶心紅布一顫,竟被洞穿。
林月瑤策黑馬自側翼突至,腰間短刀在日頭下劃出銀弧:“顧昭看招!”
顧昭早瞥見煙塵里馬蹄印跡密集兩分,顯是欲繞后包抄。
令旗疾指左側土坡:“伏兵——起!”
五六名長槍手自坡后暴起,槍尖正抵住林月瑤馬腹。
她猛勒韁繩,馬匹人立,紅流蘇拂過顧昭面頰:“你怎知我繞左?”
“將軍昨日操演,左手總撫左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