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陸栩生想起那些戰友遺孀,說是要去城南走一趟,程亦安就沒管他。
大老爺尋陸栩生不成,只得舔著臉去找大夫人,
“你將庫房壓箱底的銀子拿出三千兩給我使一使。”
大夫人抱著自己的匣子,坐在梳妝臺前朝他冷笑,
“你還想誆我呢?上回被你誆去兩千兩銀子,說什么一本萬利,只要投進去兩千,便可收獲兩萬,如今呢?改稻為桑尚需時日,你這邊還沒回本呢,那頭又要銀子”
大老爺為難道,“這不是中貴人說是借一借嗎?”
“我呸,”大夫人氣笑了,站起身,“哪一回不是說借一借?你可見他還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守著咱們家業好好過日子,一家人吃穿不愁,也夠你揮霍的,你偏不聽,非要折騰,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每年不整出個窟窿來,你不放手。”
說到這里,大夫人忽然悲從中來,傷心大哭,“偏我不像那王氏好命,沒個好兒子替我撐腰,否則我也學她,守著金山銀山養尊處優。”
大老爺見大夫人難過,訕訕開解道,“她也不好過,聽說栩生那一份被要走了,如今手里也就我二弟那一份,底下還有個不中用的兒子,一個未出嫁的女兒,都靠她開支呢。”
“喲,瞧你這意思,你還得心疼上她了?”大夫人照著他臉面淬過來,
逼得大老爺連往后退至窗邊,支吾道,“我有這么蠢?”
“你還不夠蠢嗎?沒有程明昱的本事,卻想鋪程明昱的排場?你也不瞧瞧咱們是什么人,有那么大家底供你接濟族人?人家族里子息旺盛,個個出類拔萃,聽聞他們二房三房借住在長房的兩位公子哥,秋闈高中,只等明年春闈下場呢,稱得上人才輩出,你呢,帶著族人整日吃喝嫖賭,家中這么多公子哥,除了當年栩生中了進士,竟只有兩個舉人,還國公爺呢,我都替你丟人!”
大老爺最不喜歡妻子拿他跟別的男人比,臉色立即拉下,狠狠拂袖而出,
“不給就不給,至于這般下人臉面”
大夫人見將人罵出去了,心頭又惴惴,恐他背著他鬧出什么爭端來,忙又喝道,
“回來!”
大老爺以為妻子回心轉意,慢吞吞從窗口往內探來一眼,故意繃著臉,“有什么話快說!”
大夫人擱下匣子湊過來,低聲道,“老太太手里還有些好家伙,你先尋她老人家救個急。”
老三是庶出,老二死了,老太太手里可不就是長房的么。
大老爺想了想道,“成,我去一趟上房。”
午后程亦安小憩醒來,想起大老爺缺銀子,擔心公中短了月例,尋如蕙問這月的月例銀子發了沒,如蕙回道,
“還真就遲了幾日,今個兒一早才領來,您跟二爺的四十兩都在這呢,您要瞧瞧么?”
程亦安正要說不必,見陸栩生掀簾進來了,
“去過城南了?”
“嗯去過了。”
陸栩生一副明顯有話說的樣子,程亦安使個眼色,讓如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