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杭的身份已經有名無實了,黃玨既要用她來滿足虛榮之心,又要留著正妻的位子為他的前程助力。相較于美人,他只是覺得聰明高貴的美人更有價值。
師杭站起身,再次回絕道:“多說無益,黃都尉,或許你覺得良妾已是對我的厚待,可我不稀罕。”
“你說孟開平貪圖我的皮囊,你又何嘗不是呢?若我現下自毀容貌,你還能說得出方才那番話嗎?”
“凡事皆由我心。我若看得上,名分地位皆不重要;我若看不上,你便是八抬大轎娶我為妻,我也不嫁。”
黃玨聽出她在貶損自己,面色陰沉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自己有幾兩重?”
說著,他也豁然起身,一步步逼近她,輕佻道:“你被他玩過幾回,就這么死心塌地?孟開平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他荒唐時做派如何,你曉得么?”
師杭抿唇不語,抬手推他,卻被他緊緊鎖住了腰肢。
少年順勢將她壓倒在案臺邊,伏在她身上,灼熱的氣息嚴嚴實實籠罩著師杭,教她逃脫不得。
黃玨雖然長相俊美,可身量并不瘦弱,相反十分精悍挺拔。這人即便年少,也絕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喂,你曉得我說的是什么罷?”黃玨撫了撫她的黛眉,不緊不慢道,“他殺多了人,床笫間也從來張狂無忌,似你這般養在深閨的嬌小姐受得住么?”
師杭強撐鎮定道:“你胡說!他雖無理,卻并未真與我動過粗……”
“我胡說?”黃玨笑她天真,“我十歲上便常在軍中行走,這些事你能比我清楚?”
“他在昌溪自立門戶,當過土皇帝,玩過的女人自然不會少。你該不會蠢到以為自己是天仙下凡,僅憑容貌便能使浪子回頭罷?”
“還有,他覬覦兄嫂,罔顧倫理綱常強納寡嫂為妾。此等行徑,你說是不是比牲畜還寡廉鮮恥?”
聽見這句,師杭實在難掩心頭震驚。她未曾聽聞孟開平有旁的妾室,難道他身邊的那位于娘子,就是他原先的嫂嫂?
“……你不必言他,難道我跟著你就好過了嗎?”師杭反問道。
黃玨笑吟吟回道:“但你拒絕我會更不好過。師姑娘,我是個小氣記仇的,往后你若落在我手里,我可不會再體面待你了。”
聞言,師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還不待她出聲反駁,黃玨突然扶正她的面頰,俯首便欲吻上櫻唇。師杭急忙掙扎,可還是堪堪遲了半瞬。
這真是、真是無恥之尤!
她沒想過為孟開平守身,但更沒想過會被這小子輕薄。雙唇相觸的那一瞬,師杭睜大了眼睛,卻只望見黃玨微垂的長睫和綴在右眼眼尾處一顆殷紅小痣。
十五歲的少年郎君,吻起人來毫無章法,又急又兇。他單膝抵在榻沿,用手肘制住了她,師杭雙手稍有空隙,卻只能扯到對方腰間冰冷的環扣。
“唔……你……”
師杭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欲抬腿踹他胯間。見狀,黃玨反應很快,頃刻起身松開了她。
少年神采飛揚斜倚在案側,似笑非笑覷著她。得意之余,他還揣了一肚子調侃之語,可師杭實在又氣又羞。
她想也不想,便直接揚手朝他臉上扇了過去。
盡管黃玨躲過了方才稍顯下作的一擊,卻沒能躲過這光明正大的一巴掌。只聽得一聲脆響,黃玨的面色一下就變了。
他稍稍避開寸余,可師杭還是觸到了他的下頜。指尖刮過,留下幾道細微紅痕。
“你!竟敢打我?”黃玨先是愣神,而后驟然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吼道。
她力氣小,這一巴掌根本傷不到他。可對男人來說,臉面自然勝過一切,這女子豈敢掌摑于他?
師杭背靠著墻,抬眸傲然對上他,毫不示弱駁斥道:“打便打了,難道不該打嗎?想來是你自小沒了爹娘,所謂義父大人也不曾用心管教過你,故而養成這等卑劣齷齪……”
師杭斥著斥著,不知為何聲音愈來愈低,目光發直地望向他身后,仿佛被嚇住似的。黃玨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因為他早氣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