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灼燒,如同火燒云時勾著血的慘烈黃昏,一輪紅日靜靜掛在燎原的地平線上,像極了楊滄最終拿著親子鑒定,去找周軒的那個傍晚。
她有備而來,就連周軒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
男人騎著一輛喜德盛里款式很老的黑灰色山地車,大概是剛從研究院出來,才到人才公寓的門口就被她攔了下來,一條腿支著地面,另一個腳還踩著腳踏。
她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覺得這臺車時尚年輕的花紋并不符合他沉穩老派的氣質,應該是淘的二手車,如果他能乖乖按照她的心思走,她不介意抽點時間,挑選輛trek送給他。
不過這時候顯然不是思考送他哪輛車的時候,男人并沒有看她手里的材料,罕見地蹙起了眉,語氣帶著上了一天班又碰見了個dama煩后的煩躁。
“楊滄,我沒想到你能這么蠢?!?/p>
楊滄渾不在意,手里的文件點了點他肩膀,“查都查了,你不看看?”
周軒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女人攔在他回家的路口,對他說:“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要是不信你可以看看這份親子鑒定?!?/p>
女人巧笑嫣然,似乎覺得自己還有幾分體貼。
周軒靜靜看她,身后一輪紅紅的太陽在他身后灑下瑰麗血紅的光影,那張臉陷在烈焰的逆光里,楊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無辜地聳聳肩,語氣卻并不是那么輕松。
“周軒,跟我結婚。”
“不現實?!敝苘幒敛华q豫,這是他被攔下后,說的最干脆的話了。
“可我懷孕了?!?/p>
周軒沉沉看她。
楊滄笑意漸斂:“你想我打掉他?”
周軒:“生下他也不會感謝你?!?/p>
對于擁有他們這樣的父母,周軒并不替這孩子感到開心。
楊滄要笑不笑地看他。
周軒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長久對峙后,背后血日愈發的紅,刺眼又絢麗。
“你認真的?”周軒心口有個窟窿在越擴越大,寒風不斷鉆入,冬日冷風盡數攏到了這里。
楊滄笑:“是啊。”
她甩甩手里的鑒定,“你那么愛你那小女友,總不忍心看著她媽死了吧?!?/p>
楊滄看著護工抽走那張流滿了她的血的醫用墊子,大片的紅在眼前一閃而過,身體里的疼痛像有一輛火車在她身上疾馳而過,周軒拿了一張新的墊子往她身下鋪。
他做事總是細致認真,即便厭惡她,動作依舊輕柔,將她的腿慢慢挪開又小心放回去,行動間看不出對她的反感。
楊滄諷笑,他一向如此裝腔作勢,心里厭極,也不在沉穩的臉上體現分毫。
她就那樣坦露著,在他沒有一絲波瀾的目光里像一團白花花的豬肉放在那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