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糾結這細小的差別,她把他往后推,低頭去看她的資料,旁邊的視線如影隨形的落在她身上,撐著下頜,一動不動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她逼著自己看進去,直到脖子酸了抬頭活動,跟著后脖頸就落上了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按捏了起來,力道適中,極富耐心。
她沒動,繼續低頭看文件,而后脖頸的手沒再離開過。
等她看完密密麻麻的外文資料,才發現脖子上的手還在輕輕捏著。
“好了……”她拽下他的手,戾氣的語調終于緩了些,“別管我了你睡吧,不早了。”
“嗯,還有十分鐘今年就結束了。”
“哦。”
她不輕不重地應,依舊覺得跨年是個沒什么必要的事,也納罕他還在意這些東西。
“今年是……”他停頓下來,似乎有太多的情緒淤堵在了匱乏的字眼里。
她心口漏了一拍,抬眼朝他看去。
他朝她笑了下,從來都表情淡然的他,露出了極其苦澀的一個勉強笑容,接了下半句話,“好糟糕的一年啊。”
用詞克制,不善表達感情的他,向她傳達了一個非常濃烈的情緒,以至于她顫然不知所措。
“……差點死掉,確實是件可怕的事情。”
她聽到了自己木然又冷靜的回答,心口的一根弦卻緊緊繃著,似乎隨時要一腳踏空。
周軒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意味不明,靜靜望了她許久,最后移目從她的肩膀落向身后的小窗戶,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起飛前曾看到了斑駁燈光迷離閃爍,星星點點慢慢變小,無數的煙花綻放直至消失。
穹宇之下,歡呼雀躍,跨年的鐘聲即將到來。
手機亮起的微弱光茫倒數著剩下的六十秒,楊滄從窗外漆黑中抽離視線,看向他特意調出來的時間。
“周軒……”
他俯身過來,汗shi的手掌捧起了她的下頜,楊滄才發覺他掌心滾燙,薄薄的眼皮下浮著青黑暗影,想起昨夜都沒有看到他,在公司遇見她時他應該是通宵忙碌才結束。
清淺的呼吸交錯,狹窄靜謐的空間里對方的氣息黏稠中浮著熱意。
“楊滄,所有的歧途都把我引向你身邊。”
幼年的他便已看清自己的命運是荒唐腐朽的婚姻造就的悲劇,是窘迫、寒酸、可笑的掙扎與反抗,他臣服與既定命運,不相信未來的偏愛,然而所有的暴力、打壓將他引到了此時此刻。
他寂靜的目光深深地望著她的臉,掌心的溫度是那樣真實,他的心跳呼吸和脈搏都牽連在眼前,絲絲縷縷,嚴絲合縫的與他人生的軌道銜接。
他不再談論命運,只有眼前的人才是他想要臣服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