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書的封皮熟悉的顏色讓她有某種猜想,起身去拿,入目是并不熟悉的荷蘭語,雜志封面是英文的《nature》,是她曾經送他的那本。這本書并不厚,入手卻有老舊厚實的手感,那是長年累月手指翻過無數遍摩挲出來的無法壓平的褶皺觸感。
她低頭發呆似地拿了好久,最后也沒有翻開,又把書放回了架子上。
推門出去,周軒的飯剛做好,餐盤已經擺好,見到她一邊脫下做飯的圍裙,“灶上還有個酸辣肚絲在煮,我們先吃飯,一會你再喝點湯。”
她坐下,手邊擺著一盆剝好的柚子和幾段甘蔗。
“想先吃點水果也行。”都是她懷孕的時候愛吃的,看她視線落的地方,他立馬說。
兩人面對面坐褶,燈下長桌上的家常菜冒著一簇白煙,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恍惚感,像回到了僻靜老家,又像是在單位樓的圓桌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拿起筷子,楊滄問。
周軒頓了下,沒再繞圈子,“出院后,手術費欠了一些錢,爸媽蓋老家房子拿不出錢,就把峰千區的房子賣了,還了一些錢,還剩一些后來手頭寬裕,就把這里買了。”
“幾月份?”
他面色局促地看她。
“不敢說?”她問。
“8月份吧。”
“你監視了我四個多月周軒。”
“一開始只是想離你近一些!”周軒飛快否認,緊張地看著她,呼吸都不敢放大,餐廳流動的空氣似乎都在被抽離。“我是想遵守我的承諾,離你遠遠的,只看著你。”
只是后來他發現,諾言在瘋狂的想念面前一文不值,他只是個卑鄙自私的妄念者,貪婪的想要把失去的搶回來,直到他發了瘋把要結婚的人bangjia了。
楊滄抬頭,直視他緊繃的臉,片刻,移目望向了陽臺架著那臺望遠鏡,方向正對她的公司。
“偷窺的開心嗎?”
“像一只猴子,可笑又愚蠢的一遍遍撈著水井里的月亮。”他苦笑,澀然誠實:“今夜飲鴆止渴,明日思念更加洶涌。”
他說:“是一種很不好的滋味。”
搬進公寓的前一天,邰明旭載著病懨懨的周軒,不情不愿的往半山春水開。
“你說你這都離婚大半年了,好不容易康復了往前妻這里跑什么,這不遭人嫌嗎?她要看你這樣子,指不定得落井下石,開心一場呢。”邰明旭忍不住吐槽。
反正他要是哪天被捅了,他的那一群前女友一個個肯定幸災樂禍在朋友圈慶賀。
周軒望著窗外,并不搭理邰安派過來照顧他的,他絮叨的小侄子。
邰安是導師邰志德的二兒子,三十六歲已是feon亞洲區的副總裁,周軒在醫院治療了三個多月,出來后便向研究院辭職了,在思考了兩周后,他撥通了邰志德的電話。
走進邰志德的家里,對于這個對他寄予厚望的老師,周軒感到慚愧和羞恥。
邰志德沒有搭理他,只是讓他站在書房的門口看他練完了一幅字,結束后問他:“你怎么會求到我這里,半截入土的人了,搞不清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什么。”
周軒看著邰志德,別人只知他是院士,是學術界大牛,而曾經來過一次老師家里,無意中撞見過全家福的他才知道,邰志德背后的實力有多硬,只要他想,他可以輕松扶他上云霄。
他不否認自己蠅營狗茍的私心,邰志德和他促膝長談了一下午后,拍了拍他,“周軒,別再讓老師失望了,你是個有大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