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鐵門又被雨水淋銹了,使了些力氣用膝蓋一頂,古怪的阻力突然消失,換來一聲更古怪的悶響。
寧瀾有些害怕,探出去半張臉,看見隋懿坐在地上,支著一條長腿,捂著腦袋愣愣地看著他。
“你在這兒干嘛啊?”寧瀾脫口而出。
“陪你。”隋懿扶著額頭的手放下,另一條腿也曲起,使勁一蹬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打了個瞌睡。”
寧瀾知道他昨天整晚沒睡,所以更不能理解他這樣做的目的。
“昨天是我失態了,對不起。”寧瀾走出去,把琴盒遞給隋懿,“我不會再抓著你不放了,你走吧。”
隋懿伸手去接琴盒,順便握住寧瀾的手。
寧瀾渾身一顫,觸電似的要把手抽回來。隋懿的左手常年按弦,手指長且有力,十分輕松地把寧瀾手包住。
“不是你抓著我不放。”他說,“是我不想放。”
他的人生本該循規蹈矩,哪怕進入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也未忘初心,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
寧瀾之于他,是個離經叛道的存在。他們太不一樣了,他從小被整個世界圍著轉,寧瀾則是追著世界拼命地奔跑。
或許正因為迥然不同,才會產生如同船頭撞冰山般驚天動地的吸引力。等他回過神,想轉動船舵調轉航向,已經來不及。
他抗拒過,掙扎過,情不自禁地觸碰過,也言不由衷地傷害過。
最后,寧瀾的手慢慢松開了他的衣擺,卻緊緊攥住了他的心。
至今仍在的痛感時刻提醒著他,這世間的其他都無足輕重,只有寧瀾的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
翌日,早起開店門的是張婆婆。
寧瀾在房間里聽著從店里傳來的雞飛狗跳聲,掀起毯子蒙住頭。
睡是肯定睡不著了,閉眼瞇一會兒也是好的。
瞇到九點多起來,外頭已經沒了動靜。寧瀾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面猛沖,通過物理降溫緩解從昨天半夜開始的謎之發燙,細看手背還有點紅,不知道那家伙是吃什么長大的,力氣大得像頭牛。
洗漱完畢去院子里拔幾根蔥,待會兒錄視頻要用,回來就看見婆婆拎著小提琴往炭爐里送。
寧瀾大驚失色,急忙上前阻攔:“婆婆這個不能燒,不能燒!”
昨晚,為了從隋懿手中掙脫,寧瀾迫不得已故技重施,趁他精神不濟神智昏聵,抬腳踹他小腿,然后敏捷地竄回店里。
逃是成功逃脫了,低頭一看,琴盒還在手上。
“一塊破木頭,怎么燒不得?”婆婆比劃兩下,又有點嫌棄,“就是大了點兒,先燒那根細的吧。”
說著就要去拿琴弓,寧瀾忙把把琴奪過來,又去跟婆婆搶弓子:“這個也不能燒,抹了油,點不著的。”
兩人一個扯著弓根,一個拽著弓尖,爭來搶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弓從頭部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