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對他……不好。”隋懿低聲說,眼中有慚愧,也有不堪回首的艱澀,“我不知道他生病了,如果我知道的話……”
如果知道的話?寧瀾就不會走了嗎?
不,還是會走的。因為他從未給過他信任,從未嘗試去了解他,連放下作為掌控者的姿態好好跟他說說話,都不曾有過。
如果不是昨天的事發偶然,他們可能再次陰差陽錯,像從前那樣,一個口不對心,一個躊躇不前,生生錯過那么多好時光。
“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隋懿重復昨天抱著寧瀾時說的話,抬頭問魯浩,“他的病怎樣才能治好?要吃什么藥?去哪家醫院比較好?我……可以做些什么?”
只要寧瀾好好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魯浩面色凝重,遲遲不語。
正當隋懿以為情況很嚴重,心緒被不安占滿時,魯浩終于開口:“你什么都不要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陪在他身邊就好。”
魯浩自認是個骨子里摻著驕傲的人,若是早些遇到,他未必會這樣窩囊地主動退出。
然而造化弄人,他想做寧瀾的避風港,可寧瀾需要的,偏偏是面前這個年輕男人羽翼未豐的臂膀。
晚上小賣部關門時,最后一位客人還在店里喝咖啡。
寧瀾把柜臺仔仔細細擦一遍,抹布扔到小桌子上時,隋懿拿起咖啡杯往里面挪了下,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擦完桌子,寧瀾沖里屋喊:“婆婆,吃飯啦。”
家里就一老一小兩個人,夏天經常把飯菜端到店里的折疊桌上吃,吹晚風,吃涼粉,可以說是一天中最輕松愉快的時光。
這份愉快自然不包含隋懿的份。他被婆婆拎著簸箕轟出門,險些被垃圾澆一身。
“中午那頓飯是寧寧要還你人情,你小子還賴上不走了?趕緊滾,打哪兒來滾哪兒去。”
張婆婆只護著自家孩子,對外人堪稱“用完就丟”的典型。隋懿杵著不動,她就把垃圾袋放他腳邊,嫌棄道:“和垃圾一起滾。”
屋里,寧瀾吃完飯,換手機發做涼粉的視頻。
家里沒wifi,他舉著手機從屋里走到店里,各個犄角旮旯找信號。在傳輸到95時,一腳踢到貨架下面的東西。
拎出來一看,是一個琴盒。他的頭腦遠沒有從前好使,卻還記得這琴盒長什么樣子。
抬頭往窗外瞧了瞧,那人還在。
寧瀾一尋思,覺得這有可能是個陰謀,決定明天早上起來,直接把它扔門口。
結果在床上烙了半個晚上的餅,開著電風扇嫌聲音吵,關了又冒汗,煩躁得睡不著。
寧瀾干脆起身,準備趁夜深人靜,把那琴盒丟出去。
后院門正對死巷,他不敢往那兒去,躡手躡腳穿過前院跑到店里,擰動門鎖把往外推,奇怪,推不動。
他以為鐵門又被雨水淋銹了,使了些力氣用膝蓋一頂,古怪的阻力突然消失,換來一聲更古怪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