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倒回去了嗎。
聽說官員的月俸不過是一部分收入,逢年過節朝廷都有賞賜,一年下來少說也有二十兩了,這么一算,又不算低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連同赴任公文一道放在信筒之中送來的還有一張面額40兩的銀票——這是給新晉官員赴任時用于安置家眷的,畢竟很多人考中進士選官之時已有家小,上任時要帶一家子去也是常有的事。
這40兩銀子,算著正正好夠一家七八口人從家中出發到赴任地方安置下來,不少但也絕不會多。
沈持本來還在納悶,穿越前看書,主人公一旦考中狀元,朝廷動輒賞賜金銀數百兩,但是到了他這里好像沒這樣的好事,金殿傳臚之后,朝廷給的賞賜隨同榜貼一塊兒送到手中,也就二十兩回鄉省親的銀子,哪怕他一個新科狀元都沒有額外的賞賜,看著非常小氣。
他那會兒曾有一瞬終于知道皇帝蕭敏為什么給他娘修不動陵墓了——戶部量入為出,手很緊,什么錢都是算好的,多一兩都沒有。
他想起了在瓊林宴上看到的戶部尚書,秦沖和,一個不起眼的小老頭,就是他運作著王朝的財政,從這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他為國庫之精打細算到了什么地步。怪不得這些年無論是打仗還是賑災,從未聽說過朝廷缺銀子之事,每每遇到大事都能安然渡過……沈持對朝堂上身居戶部尚書之位的秦大人油然生出十二分欽佩之心。
他點了點手頭的銀子:150兩潤筆費,20兩金殿傳臚的賞賜,外加這40兩的赴任銀子,一共210兩。
沈持拿出6份10兩的銀子來分別用書桌上的宣紙裹起來,其中5份是要給家中堂兄弟姊妹的,每人10兩,畢竟都歲數不小到嫁娶的年歲了,要用錢的地方多。
另外10兩給趙蟾桂那孩子,一路跟他走來非常之忠心了。
沈持親自去叔伯房中送銀子,到了大房那院,老遠就聽見他大伯母楊氏在喊:“……《三千百》背了幾年,才能背十來句,毛筆字練了幾年,還是不成樣子,就是把毛筆綁在旺財的狗爪子上,寫出來都比他強……當初怎么說他都不念書,現如今十九了又提重新去念書的事,哪還有夫子收他……”
她是在數落老二沈正。
沈正這兩天怪怪的,冷不丁又說要去念書,把他們快給氣死了。當年讓他念書死活不念,如今又死乞白賴說要重新念書,這是犯的什么瘋病啊。
沈持輕咳一聲敲了敲門:“大伯,大伯母,是我,阿池。”
大房兩口子開門把他讓進屋里,沈持拿出銀子說是給堂兄妹的,他們不要,一個勁兒往外推,許久才接過去收下。
楊氏本來想問沈持幾句話,阿大阿瑩的親事,阿二又突然想要去上學……但她知沈持極少開口,便也不敢問了,生怕叫他作難。
從大伯院子里出來,沈持又去三房他三叔屋里,沈涼得知他的來意,笑道:“我也算跟著享阿池的福了,你考中狀元你爺一高興總算讓我歇兩天。”沒天天把他押在地里當牛馬使喚:“聽說你要去西南,”他說道:“路上用銀子的時候多,家里好將就,你自個兒帶上吧。”
沈知秋考過了縣試,張氏這么多年總算看到一點兒盼頭,臉上終于苦相漸消,有點笑意了:“是啊,阿池帶在路上用吧,家里好將就。”
沈持把銀子塞到沈知朵手里:“一路食宿皆由朝廷供給,不用花什么錢,算是我對阿秋和阿朵的一點兒心意吧。”
沈涼兩口子聽了這才收下。
沈持說了幾句話出來,回到屋中,他留了30兩,把余下的銀票盡數拿給朱氏:“娘,以后你和我爹還有阿月不必儉省,該怎么花便怎么花,享享福吧。”
朱氏收笑著收起來:“阿娘享兒子的福了。”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算盤打的噼啪響:這錢給阿池攢著將來娶媳婦兒的時候用……
“阿娘,”沈持又交待了句:“以后你們還住在縣城吧,有江夫人和裴夫人時常來看看阿月我放心。”
朱氏說道:“阿池,阿月最多再上半年的私塾,學會算賬認字寫字,女夫子便不再教了,不像你們要考功名的一直學下去,她們在私塾呆上個三四年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