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賀俊之想要的。
“生路?”他半挑眉頭,回味著他的話,放聲大笑:“沈大人好大的口氣。”
沈持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賀大人不信下官能做到?”
“信六七分吧,”賀俊之大笑,他往孟度那邊看了一眼:“沈大人請自便。”
“本官還欠沈大人一頓飯,”他說道:“明日,本官在鳳元樓候著沈大人。”
生路。
他很想聽聽沈持會給他指一條怎樣的生路。
沈持拱拱手。
他轉(zhuǎn)身走到孟度面前作一深揖:“夫子,學(xué)生來晚了。”
此時孟度已虛弱到說不出話來。
沈持抬臂解開孟度頭上滿是血污的發(fā)帶,擲在地上,用手指為他的夫子攏了攏頭發(fā)挽起來,一邊做這些事一邊落淚:“都是學(xué)生不好,害夫子被連累。”
他俯下身去,兩個獄卒很有眼色地過來把孟度架起來放在沈持背上,他緩緩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賀俊之:“賀大人,告辭。”
從地牢走上來,
那緩緩爬坡的甬道一共七十二步,沈持的腳步格外重,每一次落下,
地牢內(nèi)瞬間聲息全無,死氣昏沉的燈光隨之輕輕搖曳,
晃動著他微彎脊梁背負(fù)著他的老師前行的影子。
“夫子,”他感受到背上的呼吸漸弱,
低聲喚道:“再有兩步就出去了,夫子要不要下來走走啊?”
“要是被人瞧見我背你,
能笑話夫子一輩子是不是……”
他從來沒這么絮叨過。
孟度能聽見沈持說話,
想叫他閉嘴,
可連皺眉的氣力都攢不出來,好像身處渾沌之中,
困極了,
想睡,可是有人太煩了,
一直在他耳邊擾他,
煩他,
非不讓他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