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甥舅二人與匈奴在沙漠戰至日薄西山,忽然天色頓變,飛沙走石,衛大將軍敏銳地覺察到戰機已來,他當機立斷,命大軍傾巢而出,從左、右兩翼包抄匈奴軍隊……”
“霍大將軍從右翼發起進攻,他親率騎兵先行出發,不帶輜重快速直追敵軍,匈奴人根本沒料到他來得這么快,被他狂追狠打,一路橫掃,斬將奪旗,入如無人之境……”
“姐夫,停,”沈持正講到最令人振奮處,史玉展倏地捂著他的嘴巴:“有動靜。”
極輕微的沙沙,沙沙。
有蛇?
沈持:“……”難道大蒜驅蛇失靈了。
史玉展的耳朵循著響動,聽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不對,不是蛇,姐夫……好像是有人背負兵器夜行擦過衣裳的聲音。”
而且是許多人。這可比蛇麻煩多了。
沈持猝然從床上下來打開窗戶,把頭探出去一聽,果然有“沙沙沙”的聲音,且越來越清晰。
和某一次他去史玉皎軍營聽到操練中模擬急行軍的聲音相似……不好,他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或許他們的行蹤被段氏發覺,他們帶兵追來剿殺他。
這時候彰武將軍燕正行“吱呀”一聲拉開門出來:“沈大人。”他的眼神中有著和沈持一樣的擔憂:“咱們?”
據他判斷,段氏的人離這里還有二三里地,時間緊迫。
“去挨屋叫醒他們,”沈持說道:“趕緊走。”
一行二三十人倉促地收拾好包裹,都問沈持:“咱們去哪里?”這大半夜的又能去哪里。
沈持望一眼不遠處白族楊氏的宣撫司署,說道:“去找楊氏土司。”
燕正行面色微變:“可……萬一楊氏擒了咱們送給大理段氏怎么辦?”
其余人也都有這樣的擔憂。
沈持說道:“我朝與大理段氏過招這么久,各土司不可能不首鼠兩端觀望局勢,當年大理段氏上表稱臣,楊氏土司也是我朝的臣民,他們居住的宣撫司署還是我朝命名的,今夜我等過去,他即便不會開門相迎,也斷然不會為難我等。”情急之中,不得不去碰碰運氣。
眾人聽他說得有理,只好硬著頭皮往楊氏土司的宣撫司署走去。走到半路,左文嬙說道:“沈大人,諸位,白族的土司叫楊夔,你們綁了妾身去叫門,他們一定會開的。”
沈持微愕:“這是為何?”他還不知道楊氏與左氏是親家。
左文嬙說道:“楊夔是妾身的外祖父,只是妾身與他多年未見,不知他是否還死忠大理段氏,故而先前未曾言明。”
也不敢貿然上門。
“要是妾身前往敲門,他們縱然認妾身,或許不會接納你們,”她又說道:“眼下顧不得許多,你們綁了妾身吧,妾身的外祖母林氏尚健在,她斷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外祖父楊夔說不好,但她年幼時常來看望外祖母楊氏,她一定不會不要這個外孫女的。
“段夫人,”沈持想了一想說道:“咱們見機行事吧。”
然而走到半路史玉展卻不見了蹤跡,趙蟾桂急得跺腳:“大人,史小郎君太不懂事了。”
沈持:“他會自己找回來的。”那孩子不是個拎不清的莽夫,他自有他的主意。
他們打著風燈趕著馬車來到楊氏土司的宣撫司署門前,早有夜里值班的侍衛拿著兵器過來:“你們是誰?趕緊走,別在這兒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