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著風燈趕著馬車來到楊氏土司的宣撫司署門前,早有夜里值班的侍衛拿著兵器過來:“你們是誰?趕緊走,別在這兒停留。”
沈持拿出印信說道:“在下朝廷戶部右侍郎沈持,路過此地,特來拜見楊土司。”
“哼。”那人拿刀指著他:“什么是狼是狗的,不見,滾。”
“哼!”
這時候,宣撫司署的屋檐頂上落下一聲不滿的冷哼,眾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半大的小子立在上面,拖著長音威脅他們:“你不去通報,那小爺我去了哦。”
是史玉展,不知他從哪里攀進了宣撫司署。
侍衛:“……你,你怎么進去的?”
“當然是飛,”史玉展不屑地說道:“‘嗖’地一下就飛上來嘍。”
侍衛大怒,有人拿弓箭去射他,箭翎飛過來時被他隨手揭了片屋檐上的瓦扔出去擋了下,根本不當回事——這一招看上去功夫很高。
值守的侍衛被他給唬住:“……等著。”他去通報。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宣撫司署的二層樓上忽然出來一老者,燈光之下,他的臉是古銅色的,全是褶子,但雙目如鷹,看起來得有七十來歲,他就是左文嬙的外祖父,白族土司楊夔。
“什么人深夜來此喧嘩?”
沈持又報了一遍家門:“在下戶部右侍郎沈持,特來拜會楊土司。”
大晚上來拜會?誰信。
楊夔打量沈持一眼冷笑一聲:“不認識。”
“實不相瞞,在下奉朝廷之命出使彝族左氏土司,”沈持好脾氣地說道:“遇到大理段氏阻擾,還請楊土司行個方便,讓我等進去叨擾片刻,暫避一避。”
“你去彝族左氏做什么,”楊夔心中暗暗吃驚:“大理段氏又為何要阻撓你此行?”
沈持:“朝廷之事,不便透露。”
楊夔哼了聲:“如果老夫作壁上觀呢。”
沈持:“那便是與朝廷抗衡。”
楊夔冷笑不止。早沒了耐心的史玉展往前跨幾步,大喝一聲:“百余年前大理段氏向朝廷稱臣,爾等亦是我朝的臣子,如今楊氏卻只知大理段氏不知圣上,與他啰嗦什么,還不把段夫人推出來,讓他們親戚見個面。”
音落,只見左文嬙一下沖到火把底下,讓火光照著她的面容,沖著楊夔喊道:“外公,外公救我……”
左當歸也跟著哭:“祖外公,救我……”
楊夔又是一驚,定睛一看,認識,這不是他的外孫女嘛,那個小的,看樣貌是她外孫女的閨女。
他大怒:“你們挾持了她倆?”
沈持:“段夫人母女想回左氏土司,不過與我們同行罷了。”
楊夔遲疑地看著左文嬙母女,左當歸愈發賣力哭號,哭聲驚動了楊夔的夫人林氏,她被兩個婢女攙扶出來,瞇眼往下一瞧,怔住了:“我的嬙兒啊……你還活著啊……”
二王子段清來死的時候她就為外甥女哭了一場,還以為她被磋磨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