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著沈持說道:“你要是有空,以后散值后每日煩你跑一趟,先帶他溫習一遍《孫子兵法》,再讀《尉繚子》?!?/p>
沈持應下她,拉著史玉展:“走吧,小祖宗?!?/p>
沈持回到書房,他從書架上抽出《尉繚子》這本書,而后拿著回鶴州府衙戶部的院子——留署,一有空就通讀,怕那小子聽不懂,他先把一節節寫成白話文,比如“背水陳為絕地,向阪陳為費軍。1”意思是“背水列陣是絕地,向山坡列陣是廢軍?!薄v一節大概要寫三頁紙,備課是真不容易。
等到一散值,他騎馬來營中給史玉展講兵法——不能說是講,準確地說應該是帶著那小子通讀一遍,畢竟他沒有帶兵打過仗,只能解讀紙面上的文字,至于日后怎么運籌帷幄,那要看那小子怎么悟。
他來到后已是黃昏時分,同史玉皎一起吃過晚飯,漱口,消食,熏香,一切就緒,沈持和史玉展坐在書房,準備一道讀《尉繚子》,
剛坐下,史玉展從筆筒里挨個抽出一支筆一支筆來試,末了說道:“姐夫,我用不習慣我姐的筆,我回屋去拿我的來,你等我。”
沈持:“快去?!?/p>
然而小半個時辰過去,史玉展沒回來,他就知道:那小子溜了。
沈持從書房出來,到處找人。走了好幾圈,鞋底都快磨薄了,還沒找到史玉展。
沈大人心里苦。
等到天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時,史玉展被蘭翠押了過來:“沈大人,人給你,這次看好了?!?/p>
沈持:“
房里的鞭子,能借我一用嗎?”
蘭翠瞟了史玉展一眼:“將軍屋里的東西,哪件趁手你就用哪件。”
沈持這回拉下了臉,嚴肅地嚇唬史玉展:“再有下次,要挨鞭子的知道嗎?”這小子不吭聲,沒骨頭一樣癱在椅子上,眼神渙散,腦子像飛了一般,走神中,好像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走神走得如此爐火純青,看來是太熟練了。
沈持拿出鞭子凌空甩了甩:“史玉展——”
這小子懶懶地回過神來,指著書本問:“姐夫夫子,夫子姐夫,為什么他要叫‘尉繚子’而不是‘衛繚子’?”
沈持:“那是先賢的姓氏,比如你姓‘史’,我姓‘沈’。”
史玉展:“我姓‘史’是因為‘吃屎、去死、使喚’都不好聽,所以選了這個‘史’字,他是為什么,為了叫我多寫幾筆嗎?”
沈持:“……”
他忽然開始反思,史玉展這么厭學,是不是這本書對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太枯燥了些,為了增強學習兵法的趣味性,他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鄧艾兵臨城下的故事,小舅子倒是聽得有滋有味……
等沈持講完最后一句,史玉展“咣”地一聲從椅子上跌到地上,然后就地一趟,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沈持:“……”他自以為講得跌宕起伏,難道索然無味,把孩子聽得都睡著了。不對,明明就在前一瞬,史玉展他聽得如醉如癡呢。
沈持擺弄了他幾下,看史玉展是不是裝睡,折騰大半天,確認這小子真睡著了,還睡得挺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怕地上shi冷,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史玉展搬到床上,別看個不大,怎么那么沉??!
一看沙漏,約二更末了,浪費了一晚上時光,沈持臨睡前一看……他原本打算要講的《尉繚子》一書,竟連翻都沒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