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呢?”沈持從外面進來后問她。
“這次戰死三百六十九位將士,
”史玉皎凝著手里的名單說道:“明日,該叫人給他們的家人送撫恤金了?!?/p>
每次打完仗看到這份名單她心里都不好受,“一將功成萬骨枯”,她的軍功,
都是這些同袍的命堆起來的。
沈持從她手里抽走名單看了看,
之中不少將士的家眷就在鶴州府,
唉,他們是去年冬天才過來的吧,團聚才幾天就陰陽兩隔,
讓人痛心。
他握著她的手:“以后,我會想辦法兵不血刃鏟除大理段氏,盡量不打仗?!?/p>
史玉皎極淺地笑了笑:“嗯?!鄙虺郑骸澳憬斩疾辉趺凑f話,連我也不怎么理。”
她又“嗯”了聲。
沈持:“你心里難過就跟我說……”
“習慣了,”史玉皎給了他個“你真啰嗦”的眼神,忽又苦笑道:“你先去睡吧,讓我自己待會兒。”
沈持:“……”她不喜話多,好的,我閉嘴。
他回到臥房躺在床上也睡不著,等到三更時分,她才回來,輕輕鉆進被窩貼著他,沈持等到她,才覺出有些睡意,很快睡著。
次日將將入夜時分。
暮色從遠遠近近的山間涌起,燈火開始東一點西一點地亮起來,當幾個小兵卒抬著酒食從灶房來到大廳時,一彎新月已經掛上天際,幾顆星星在深遠的夜空中一閃一閃。
肉香、酒香緩緩彌漫開來,一進營中就聞到了,可見酒食頗為豐富。沈持早早從府衙過來,幫史玉皎招待人。
軍中的將士們落座后,鶴州知府杜不寒帶著一干官吏來了,見面對史玉皎說了一番恭賀的話,正要入席,見她身后跟著史玉展,說道:“大年初一那日,咱們都見識了史小郎君射箭的風采,果然是將門虎子,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史玉皎聞言微微笑道:“杜大人見笑了,舍弟眼下不過是略熟悉騎射而已,要論起兵法韜略,還要多番磨礪才行?!?/p>
“史將軍過謙了,”杜不寒說道:“我觀史小郎君面相極好,寬額隆準,雙目機靈,是成大事之相。”他對史玉展極盡褒揚之辭,且態度不卑不亢,言真意切,然人聽了心里不覺增加幾分好感,史玉皎笑道:“他日,戍守西南的重任只怕要落在他身上,還請杜大人多指教。”
“不敢不敢,”杜不寒起身向她敬酒:“到時候,這里還全仰仗他戍守保太平呢。”
這一桌,府衙的官吏們舉著筷子,卻不知該不該下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