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緋沖他調皮地眨眨眼,景蒼回以無奈輕笑。
景逸見他們郎情妾意,大為憤憤,萬分羞惱道:“原來是我百密一疏,叫你們里應外合!但虞緋,你今日必須給我陪葬……”說著箭矢蓄勢待發。
“王爺萬萬不可!”景逸的部下瞧他此舉,紛紛勸諫,“請您為了大局著想……”
虞緋見此情形,反倒不怕。
方才景蒼說景逸放過她,他和余黨才有活命機會,而景逸企圖誣陷她的清白,想使她和他同歸于盡而不牽連手下,但被她揭露居心后,不一定敢真正對她下手,否則就是將他自己和寧王府推入萬丈深淵。
她靜靜看他,絲毫不露慌懼之色。
景逸和內部還在僵持,街道那端忽地駛來一輛馬車,駕車的太監叫道:“貴妃娘娘鸞駕,煩請三軍避讓。”
馬車一直行到景逸身側停下,祝貴妃衣袂翩躚地下來,手里卻攥著一把雪亮長劍橫亙在自個頸上。
她走到景逸馬前,厲聲道:“你這個逆子,立刻放下弓箭!我平日教你孝父悌兄、忠君報國,你卻做出反其道的忤逆謀反之事,身陷桎梏,還敢箭指東宮側妃和其腹中皇嗣,來挾持太子。你快給我下馬跪地,束手就擒,帶著你的叛黨等候朝廷發落。”
“母妃。”景逸眼圈一紅,艱澀地道,“兒臣如今回不了頭了,哪怕被亂箭射死,我也不會束手就擒。我不認為今日之行有何過錯,無非我急功近利、棋差一著,不然真能奪儲成功。”
“我被太子壓了那么多年,我受夠了,看您卑躬屈膝地對著皇后,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做夢都想翻身,把他們母子踩在腳下。母妃,縱使我功敗垂成、落魄至此,您也不該站在太子那方數落我、逼迫我向他們低頭,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和祝家啊。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您、您……怎么能這般誤會我呢?”
說著,眼里蓄上淚水,仿佛是被母親言行中傷身心的孝子。
虞緋若不知景逸的德行,怕要被他這一番良苦陳情打動。
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皇子慕權,同樣亦是。他為爭儲貪污災銀、禍國殃民,哪怕登極,也不見得會君臣相和、天下太平。
好在祝貴妃是個清醒人,她悲悵地笑道:“逸兒,母妃生養你并不為了你出一頭地,你誕于皇家,本富貴無憂、人臣至極,我只希望你能娶一門賢惠的妻子,生幾個孩兒讓母妃盡享飴孫之樂。祝家已榮華百年,你要知盛極必衰,闔家平安團圓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人要學會認命。我從踏入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一生尊皇后為嫡母,她有智有謀,扶持你父皇登位,說有從龍之功也不為過,生的太子也天資聰穎、臣民交贊,我們終究比不過的。你非要爭,到頭只能一敗涂地、丟了性命……”
“逸兒,聽母妃一句勸,回頭是岸,我會竭盡所有保你周全。”
“母妃……”
景逸十分掙扎,握著弓箭的手頻頻顫抖。
“你非要母妃死在你面前,才肯聽話照做嗎?”
祝貴妃凄然哭泣,劍刃劃開頸上肌膚,殷紅的血“滴滴答答”濺在地上,似在控訴兒子的不孝。
景逸終于動容,像負隅頑抗的野獸一瞬間失去全部氣力,垂頭躬身放下弓箭。
一個將軍帶人將他和其余黨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