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七格格看著也并非不知恩的人,還請你放心,若以后我有什么難處,定不會同你客氣的。”
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年珠便也不好再繼續(xù)多言,只能離開。
諴郡王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低聲道:“這個年七格格果然是有幾分意思,雖說世上忘恩負(fù)義的人并不多,但事后還愿意拿出如此有誠意謝禮的人卻沒幾人。”
“去年一整年,便宜坊總共盈約莫數(shù)十萬兩,她與便宜坊的司掌柜是五五分賬,一年也就五萬兩銀子的盈余,她愿意拿出五分之一來,且終身有效,可見其誠意。”
即便他活到六十歲,也有四五十萬兩銀子,不管擺在誰面前,都是一筆巨款。
他正思量著什么,就有小太監(jiān)進(jìn)來傳話道:“郡王,漕幫的陳幫主來了。”
諴郡王頷首,道:“叫他進(jìn)來吧。”
年珠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手中捏著那信封,卻是微微嘆了口氣。
聶乳母道:“格格,您嘆氣做什么?那諴郡王沒將這樣的厚禮收下,也是好事。”
“便宜坊能有今日,您與司掌柜費(fèi)了多少心思,如今將其中一成盈利就這樣讓出去,別說您,奴婢看著就覺得心疼。”
“那諴郡王是皇子王孫,想來也是不缺錢的。”
“乳母,話不是這樣說的。”年珠搖搖頭,苦笑道,“我覺得我這條命還是挺值錢的,怎么著也比幾十萬兩銀子更值錢,若今日諴郡王收下這份禮物,從此之后我與他不說兩清,起碼不會再覺得虧欠他什么。”
“但他不肯收,我就得時時刻刻將這筆帳記在心里,寢食難安不說,就怕來日再有什么奪嫡風(fēng)波,他若站在福惠的對面,你說我是幫誰好呢?”
一邊是血脈至親,一邊是救命恩人,好像幫誰都不對。
這下,就連聶乳母都替年珠為難起來。
過了臘八就是年,年家也開始一日日熱鬧起來。
年珠很快發(fā)現(xiàn),年富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起來。
一開始,是每每吃飯時年富總是不在場。
再后來,總有人登門前來找年富,向來趾高氣昂的年富對著那些人是笑臉相迎。
年珠差人一打聽,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京中所有人都覺得隆科多那筆私產(chǎn)都落在了年富手上,不少人存著打秋風(fēng)的心思,但見著年富一毛不拔,便又生出了別的心思。
很快就有人設(shè)下賭局叫年富往里頭鉆,一開始年富贏了個盆滿缽滿,但他卻不知收手,越賭越大,不過十來日的時間,就已輸了五六萬兩銀子。
利滾利,年富所欠的錢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如今已有十余萬兩銀子之多。
若換成從前,年富自不會將這些錢放在眼里的,但他向來是個手松的,這么多年也沒攢下多少銀子,將全部身家都拿出來后,仍欠四萬六千兩銀子。
賬不過年,如今那些債主都要上門來,年富是能混就混能繞就繞,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殊不知,這等事是挨不過去的。
蘇額木前來送賬本時說起了這件事,也是連連搖頭:“……一來二公子向來是個要強(qiáng)的,二來二公子也知道二爺手頭沒什么錢,所以整日求爺爺告奶奶,想著能不能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