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把現在套進那段美好的記憶里,來佐證自己所做選擇的正確性,用以支撐搖搖欲墜的信念。
晚上七點半,江崇本打算開車去看宋文清,但下樓時不知道是電梯帶來的失重感引起的,還是真的實在缺乏睡眠,突然有種不真實的眩暈感襲來,連帶著耳朵里也有滋滋啦啦的嗡鳴。
電梯門打開,江崇扶了一下墻面,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陽穴,放棄了自己開車的念頭,叫了個代駕。
去醫院的路上,江崇閉上眼睛想養會神,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有節奏的顛簸震動和輕微的噪音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江崇做了個短暫的夢。
夢的場景在沈年的小區里,在紛紛揚揚的飄雪中,他看到了沈年懷里抱著一捧花,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走到了單元樓下。
他想走近一些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好像被誰固定住了手腳,無論如何都挪不出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年臉上掛著甜蜜羞澀的淺笑,踮腳在那個男人臉上輕輕親了一口,然后乖順地依偎到了對方的懷里。
江崇心中火燒火燎,想要立刻沖上去把兩人分開,看看那個趁人之危的混蛋究竟是誰,卻完全無法驅動自己的四肢。
倏然間,畫面又突兀地一轉,來到了沈年家里的客廳,那個男人穿著一件十分眼熟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沈年躺在他的腿上,兩人有說有笑地看電視。
不一會,沈年突然翻身起來,雙手圈住那人的脖子,跨坐到了對方的腿上,江崇心口一跳,下一秒,那人的手也游移著摟住沈年,仰頭向他索吻。
動作間,江崇仿佛看到了沈年那一截白得反光的腰身,刺得他目眥欲裂。
這些親密的動作他無比熟悉,他甚至能回想起沈年皮膚的溫度和握在手里的觸感,可是此刻的他卻只是一個旁觀者,那個把沈年抱在懷里的人不是他。
是誰?這個男人是誰?他要對沈年做什么?
不該是這樣的,不可以,他不允許!
松手!放開他!不許碰他!不要碰他!
江崇感覺自己的心口又悶又痛,仿佛下一秒就要baozha了,他此刻只想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把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混蛋碎尸萬段,把他占沈年便宜的手剁下來,讓他徹底消失!
眼前的畫面突然又漸漸開始旋轉、扭曲、變得模糊,任憑江崇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眼前的兩人在做什么,恍惚間,江崇突然聽到了沈年的聲音,一聲格外清晰的、溫軟嬌氣又甜膩的輕吟:“老公……我疼……”
驟然間,大腦和心臟像是同時被點燃了引線,轟隆一聲炸得江崇頭痛欲裂心如刀絞。
“滴——”
伴隨著一聲尖利的鳴笛聲,車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江崇仿佛終于沖破了夢中的束縛,手臂彈動了一下,掙扎著喊出一聲“放開他”,然后便猛然驚醒過來。
夢中讓他崩潰的場景畫面消散地無影無蹤,面前只有一個被嚇了一跳,從后視鏡中偷偷觀察他的代駕師傅。
江崇有些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然后甩了甩有些發懵發暈的頭,代駕師傅看他清醒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老板,剛剛有個從右邊超車的傻……咳,有個亂超車的,緊急打了下方向盤,把你吵醒了。”
江崇向后靠了靠,伸手抹了把臉,含糊地低聲說了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