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沖淡的不過是他的往事的印象,可夏理卻始終切切實實地盤桓在他心里。
徐知競對愛情,對欲望,對美麗與沉痛的理解都源自于夏理。
他沒有辦法把自己的人生和夏理剝離開了。
“夏理。”
徐知競不自覺地想要追出去,一只手卻在這時捉住了他的手臂。
“徐知競。”
唐頌遏止了他的沖動。
“再這樣下去就顯得掉價了。”
對于唐頌和徐知競來說,沖動、急切、焦躁、惶然這樣的詞匯都應當被歸為禁用。
徐知競為夏理表現出太多窘態,難堪地將心緒全部剖開了捧給對方看。
這還怕不夠直白,恨不得連每一秒鐘都與對方分享。
唐頌皺著眉喚回對方的注意,略遲了片刻才將手松開。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過徐知競,末了好心地給出建議:“你不如打聽打聽他們一直往蒙彼利埃跑是去干什么。”
徐知競讓助理調了幾家歐洲子公司合作商的資料,兜兜轉轉聯系上了先前為夏理所在實驗室注資的投資方。
夏理如今在巴黎上學,住在五區一間老舊的單人公寓。
博士的工資與生活成本比起來不算高。閑暇時,夏理會在留學生的舊物群,或是附近的舊貨市場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東西。
在蒙彼利埃的談判沒有進展,倒是一回學校就有了好消息。
實驗室的同事們歡欣雀躍地告知兩人已經有新的資金來源。
就在他們回來前不久,一家公司決定對這個項目進行長期的定向投資。
宋濯一聽便跟著歡呼起來,手機上的吊墜隨動作搖搖晃晃,無意間引出有關尼斯的記憶。
夏理沒有表現得太欣喜,盯著宋濯的手機,不知怎么,預感到一切并非意外。
——
這天回家,夏理繞路去植物園轉了一圈。
櫻花還沒來得及謝,成簇成簇春雪似的綴在枝頭。
他找了把沒人的椅子坐下,偶爾一陣風來,花瓣便簌簌飛過,在夏理眼前制造一場帶著溫熱的暴雪。
夏理不知該怎樣去正視自己的內心才好。
他已經開始厭倦起當下的生活。為項目,為房租,為瑣碎的小事,有時甚至為要不要買一件衣服,又或一份甜點而困擾。
夏理在極度豐沛的物質條件下長大,人生的前半程,所要考慮的就只有精神的充盈。
他并不否認在新生活的最初,一切都是愉快且令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