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江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院子,所以散學(xué)之后直接回到了“清風(fēng)苑”,沈氏族學(xué)是早上辰時初(7點)上課,下午申時初(3點)散的學(xué),每日可以在里面免費用一餐午食,期間學(xué)童們要是餓了,可以自己帶點心備用。
糕點費功夫又價貴,大部分人能啃一個紅棗饅頭已算不錯,只有沈江霖是日日帶糕點的,今日的糕點是核桃酥,吃多了兩個略有些膩,佐以一杯清茶,吃完后很是舒坦。
在學(xué)堂里用過點心,所以沈江霖回來后也不覺得餓,直接就攤開書卷,準(zhǔn)備溫習(xí)今天的功課,完成孟先生的課后作業(yè)。
王嬤嬤見沈江霖開始用功了,連忙輕手輕腳將房里的小丫鬟們趕了出去,自己坐在東邊耳房里靠著窗做針線,聽著里面的動靜。
沈江霖既然決定了要走科舉之路,自然是很重視的,今日所學(xué)已經(jīng)都掌握了,然后便是練字。
原主的字尚且稚嫩,練的是時下最流行的館閣體,沈江霖在現(xiàn)代學(xué)過行書和草書,書法水平比原身要好上不少,但是現(xiàn)在要改變字形,又要讓人看不出內(nèi)里換了一個芯子,循序漸進(jìn)地改變字體字意,還是需要一定的功夫的,故而寫的大字很是花費了一段時間。
等到沈江霖寫完,已經(jīng)到了掌燈時分,房間里的油燈蠟燭早就點起,腹中也有些饑餓感了,便吩咐人擺飯。
沈江霖伸了個懶腰,走到擺飯的小廳里,結(jié)果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眼眸突然深了下去。
兩葷兩素盡也罷了,他一個小孩身體吃不了許多,但是用著泛黃的青菜葉炒菜,一盤子紅燒雞肉只剩下點雞架帶了點肉沫子,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灶上的人送了食盒過來就走了,王嬤嬤和沈江霖一起看到了今日的飯食,頓時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這就是王嬤嬤不樂意沈江霖搬出主院的原因。
主院里別的不說,就是這飯食,沒有敢不長眼往沈江霖這里送差的,畢竟就在當(dāng)家主母眼皮子底下,稍有不慎就會被發(fā)現(xiàn)。
如今倒是好了,打量著沈江霖在偏僻小院住著,這灶上的人就開始怠慢起來了。
一開始剛搬進(jìn)來的時候,沈府的當(dāng)家主子都對這里很是關(guān)注,大廚房那邊魏氏也是有安排的,所以前幾日尚可,這兩日已經(jīng)開始伙食一日不如一日了,正好前段時間大魚大肉吃多了,換換清淡的,沈江霖并不排斥,便也沒說。
沒想到,會做的如此過分。
王嬤嬤氣的臉都漲紅了,這飯菜,別說是給霖哥兒吃了,就是府里幾個得臉的婆子丫鬟都吃的比這個好!
哪怕以前他們主仆幾人也是伏小做低,但是那是在魏氏這個當(dāng)家主母面前,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F(xiàn)在卻連幾個灶上的奴才都欺上頭了,真是豈有此理!
“我,我找他們?nèi)?!”王嬤嬤知道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有一就有二,若是今天忍了,往后霖哥兒豈不是天天要受這欺負(fù)?
屋里當(dāng)值的小丫鬟翠柳看王嬤嬤要帶著她們幾個小丫鬟去找灶上的麻煩,本能地退后了兩步,愁眉苦臉道:“王嬤嬤,上次奴婢去灶上拿早食的時候,他們就說要先給其他房里做,若是想要先做咱們得,還得另外給錢……咱就是去了,也不好使啊……”
翠柳和王嬤嬤是一直在沈江霖身邊伺候的人,以前并未被灶上的人刁難過,但是新調(diào)過來的小丫鬟黃鸝卻是以前就在灶上做過活計的,連忙勸道:“府里掌勺的大師傅,除了給主院和松林草堂那邊都是最上等的食材,其他院子里都是按照份例點的菜單子,若按照今日點的菜單子,菜是沒上錯的,就是東西……差了點。”
榮安侯府內(nèi),一共兩個大廚房,一個小廚房,小廚房請的南邊擅長做素齋的大師傅,常年給老太太房里做素食,其他一概不管;另外兩個大廚房,一個是給主子們做飯食的,一個是專門給下人們做飯食的。
給下人做飯,用的都是便宜的菜色,榮安侯府算得上寬和,冬日時節(jié)每三日吃一頓白崧炒肉片,在同是下人身上,就不要想炸出幾滴油了。
所以在給主子們做飯的大廚房里,這是油水最豐的地方,所有人都削尖了腦袋往里擠,黃鸝原叫小花,從灶上調(diào)到沈江霖身邊,心里還老大不樂意,后來她老子娘告訴她,能拿一吊銀子一個月的月例,心里才轉(zhuǎn)悲為喜起來。
黃鸝如今成了沈江霖身邊的一等丫鬟,有心賣弄她之前在大廚房里的見聞,所以便細(xì)細(xì)講了起來,等聽完之后,沈江霖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侯府的主子每個人每天的配額都是有限定的,比如沈江霖,每日有一斤羊肉,一斤豬肉,半只雞,半只鴨這四樣肉食里取其二,雞蛋一斤,魚一尾,一等白米一斤,上等面粉一斤,各種時令蔬菜、瓜果若干,這些要看底下莊子上送來的數(shù)量,由魏氏統(tǒng)一裁奪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