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就著燈光看去,上頭就簡短一句話:明日午時至順天府衙門一敘。
沈江霖馬上想到的就是上次的那場官司,只是事情未了,為何要叫他單獨過去?可是有什么特殊意思在里頭?
沈江霖瞬間想了許多,只是好在是帖子,不是朱票,那就說明是以禮相待的,應當問題不嚴重。
沈江霖收下了帖子,讓人給趙二拿了一罐子茶葉走,趙二千恩萬謝地走了,下次給沈江霖跑腿傳信,更加積極了一些。
沈江霖第二日上午上完了課,便給唐公望告了半天假,唐公望喜歡沈江霖的聰慧機敏,但是他不是一個事無巨細什么都要管著沈江霖的師父,弟子學業完成的好,既然家中有事,唐公望爽快給了假。
沈江霖就這樣背著書袋子到了順天府衙門。
此時日頭正毒,一絲風都沒有,衙門口兩個守門的官差卻依舊站的筆直,見到了沈江霖,立馬攔了下來,詢問他有何事。
沈江霖掏出了帖子后,對方立即變了面色,臉上多出了兩抹笑:“原是貴客上門了,小相公往里請!”
一名官差引著沈江霖往后衙走,走過臨水小橋,繞過縣衙大堂,再走過穿堂,才到了謝識玄午歇的“退思堂”。
“小相公稍后片刻。”差人進去通報了一會兒,然后才讓沈江霖進去了。
進了“退思堂”,繞過一扇木質屏風,入目的便是兩排高高的書架,上面堆滿了厚厚的宗卷,書架前面一張長案,同樣堆了不少宗卷,兩側放著十六張圈椅以待客用,謝識玄此刻正站在長案后頭,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怪道古人說“案牘之勞形”,當官,尤其是當謝識玄這種官,和現代打工人每日久坐處理事情一樣勞累。
謝識玄叫底下人上茶,讓沈江霖坐。
沈江霖依言坐下,然后便看到謝識玄從他的長案上那堆卷宗里翻了翻,抽出來一疊遞給了沈江霖道:“你先看看這個。”
沈江霖知道定是那件案子的卷宗,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學生謝過謝大人。”
沈江霖看文字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就看完了,看完之后他再次雙手奉回,知道謝識玄把他叫過來,必然有話要說。
謝識玄見沈江霖進退有度,并沒有因為卷宗上明顯避重就輕的口供而生氣動怒,面上只有不屬于這個年紀的鎮定自若,讓謝識玄更加高看了沈江霖一眼。
謝識玄呷了一口茶,悠悠道:“本官當日看了這個卷宗,原想就這樣判了,只是看到了苦主有你的名字,既然是本官的學生,自然要細細調查一番。”
這明顯是謝識玄想要施恩,沈江霖也上道,連忙站起身對謝識玄行禮:“學生先行謝過謝大人抬愛!”
剛剛那是謝識玄的真話,謝識玄日理萬機,這么小的一樁案子,不管怎么判,都影響不了什么。
那些打人的,打幾板子罰了銀錢就了事,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若謝識玄想調查,以他的手腕,就沒有能瞞過他去的,很快謝識玄就調查了個一清二楚,譚家在里頭是什么角色,謝識玄更是心知肚明。
謝識玄一五一十給沈江霖講了,沈江霖心里頭本就有所懷疑,如今這樣一說,更是合上了。
終究是他結下的仇怨。
謝識玄目光含笑的問沈江霖:“此事江霖你可有何想法?”
沈江霖凝神想了想,然后對著謝識玄行了一禮后,直起身道:“此案如何判罰,自有大周律法為例,謝大人如何去判,學生都心服口服。只是學生覺著,順天府衙內竟有差人敢欺上瞞下、在謝大人面前行此齷齪之事,這實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學生都想替謝大人教訓他們一頓,怎可利用謝大人的仁心與繁忙,如此欺瞞!”
沈江霖說的義憤填膺,將謝識玄都說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