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則是有些怔愣在了原地。
姓陸,名庭風,官宦子弟,十五歲中解元,世上還有如此湊巧之事嗎?
不,不可能樁樁件件如此湊巧了,此人定是原書中的真正男主,陸庭風。
可是,按照書中的時間線來講,此刻陸庭風應該高中狀元了,如何會出現在徽州府,甚至都沒有去參加今年的會試?
是的,今年的狀元郎另有其人,陸庭風榜上無名。
像陸庭風這樣得天獨厚的人,如果榜上無名,那定然是沒有參加此次的會試和殿試。
沈江霖不知道,在原書中,趙安寧因為讓沈江云身敗名裂之后,趙家很積極地為她尋找新的夫家,最后兜兜轉轉選中了陸家這位少年解元郎,因著需要男方家中過六禮提親,陸家定下了和趙家的婚事后,就帶著陸庭風上京拜見了趙家人,且兩人私下里見了一面。
陸庭風對趙安寧一見傾心,到了京城后就宿在他伯父家中,一直到參加了今年的會試與殿試,且一舉奪魁,然后便是自然而然地迎娶趙安寧,開啟了小說中先婚后愛的橋段。
而現在,事情早就已經全部亂套了,趙家與陸家不曾定親,陸庭風沒了原因提前北上,雖然今年有想過參加科考,可是這兩年陸庭風一直跟著從高位退下來的祖父讀書,陸昌言的身子越發不好,陸庭風便決定再等三年才去考。
陸昌言雖然勸過他,但是少年人一旦做下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再加上陸庭風之父也覺得陸庭風少年意氣、脾氣倔強,雖然在學識上是到位了,可是在待人接物上還有的學,晚三年再去考,不是壞事。
故而兜兜轉轉,竟然在徽州府,與沈江霖相會了。
雖然心中千回百轉,但是實際上也就過了一點時間,沈江霖掩下心頭的震驚,面上微微含笑,對著陸庭風回禮。
陸庭風看著沈江霖,見他除了容貌出眾外,也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既沒有少年才子的傲氣,也沒有什么出口成章的表現,反而就像一個入定老者般,滿身上下都是平和之氣,讓他即使想要針對他說兩句挑釁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昌言見了沈江霖很是喜歡,尤其是沈江霖身上不疾不徐的定力,比他那個癡長了他五歲的孫子還要沉穩,不由招手讓沈江霖過來:“好孩子,你可比你師父喜見人多了,你師父是不是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陸爺爺告訴你,我可不是你師父說的那種人!”
陸昌言一邊說著,一邊手有些顫抖地從袖袋里拿出一枚玉石,塞到沈江霖手心里,見沈江霖要推辭,連忙拽著沈江霖的手,拍了拍樂呵呵道:“都有,都有,是我這個老家伙的一點心意,你們這些小輩都有,到時候刻刻印章拿去頑罷,快收下!”
陸庭風眼尖,剛剛給另外幾個人的玉料都是青白玉的,只有這沈江霖的是羊脂白玉的,價格上差了十倍不止,這也算都有?
老頭還真是見人下菜碟。
沈江霖回頭看了唐公望一眼,唐公望板著臉道:“給你你就拿著,我可先說好,今兒你喊我過來,我不知道有這么多人,什么都沒備下,可不準拿這個來背后說我。”
徐老相公笑了:“我也是不知道的,故而沒備下什么,今兒個是陸大人喊了我過來,竟不曉得來了這么多人。”
王老相公同樣笑言:“今日陸侍郎要做散財童子了,大家收下便是。”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沈江霖只得應勢收下。
唐公望坐到了陸昌言身邊,陸昌言比他先退下兩年,如今兩人已經五年未見了,但是陸昌言變化極大,頭發幾乎已經花白,人也干瘦了許多,看著精神不太爽利。
“你這人架子也忒大了點,雖說你以前是我的上官,但是如今咱們都卸了官職,可是能平起平坐了,我過來,你竟也不站起來迎一迎。”
唐公望逮著機會就要揶揄陸昌言兩句,沒想到陸昌言卻沉默了半晌,枯樹皮似的雙手摸了摸雙膝,然后長嘆了一聲道:“我這兩條腿啊,自從去年開始,就站不起來了,好在我孫兒有一把子力氣,幫我這個老家伙抱上抱下,我還能出來和你們見一見,否則只能在宅子里躺著等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