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旋,木棒刺出,逼開了高典靜一劍,硬是以右臂受了香馨如一招,也不顧鮮血噴出,人已沉身而下,攻入車廂,一掌便向端坐運功中的劉明殺到。
眼見劉明閉目端坐,顯是用功末完,旁邊的顧若夢給自己這下突襲嚇得花容失色,還沒來得及反應:盛和心下一喜,雖是晚了一日,自己終究還是解決了這強敵,只待劉明斃命,自己便可回到丐幫乘機收攬人心,即便其余三位長老末遭暗算,等他們回來時也是木已成舟。
沒想到盛和還是得意的太快了逃,他一掌印出,尚未攻到劉明身前,突聽一聲怒喝,猶如獅吼入耳驚心,全沒準備的盛和給這巨聲一震,登時身子一晃;只見劉明睜眼開聲,一掌已重重地擊在盛和胸前!口中嘔出血來,只聽得胸口喀的一聲,心知肋骨也不知斷了幾根。
眼見劉明怒目睜眉,竟似內傷盡去、武功已復,這一下嚇得盛和瞻顫心驚,若論真實武功,劉明只怕還勝自己一籌,當日若非暗算也傷不得他,如今他既已康復,這大車明擺是個為自己而設的陷阱。
見有人侵入車廂,顏君斗與朱華沁兩人也不顧氣息尚窒,顯是內傷不輕,連忙沖了上來;被盛和震開的二女也不敢落后,可是他們快,里頭的戰況更快,四人還未趕到車廂邊,只見大車中碎木亂飛,一條臃腫狼狽的身影已沖天而起,轉瞬間已躍到了樹頂上頭,幾下起落人已去得遠了,只聽得半空中盛和的聲音傳回,“這小姑娘就先到我這兒作客,想帶她回去,明日一早帶劉明上落花坪換人吧!”
“糟了,師妹被他擄了去!”香馨如眼見,方才雖是一瞬,已見到被遠去的盛和挾制的正是小師抹顧若夢,心下不由慌亂,想要趕上去卻被師姐阻住了;回頭只見高典靜咬緊銀牙,抓著車廂壁的玉手用力到筋脈浮出,纖指幾要陷入木柱當中,似是極力強忍才能定下腳步不追,“來不及了,人已去遠,何況以盛和武功,就算你我追了上去,也非此人對手,人救不回來反而要再賠進去。還不如與前輩及眾人商議一番,看看怎么救人吧?劉前輩身子如何,可有大礙?”
“還……還好。”一口淤血吐出,胸中氣息一順,劉明想要站起,一時間卻力不從心。他負傷本重,便有藥物相助,加上一夜專心用功,也沒這么快痊可,方才一掌已耗盡了他全力,加上盛和眼見詭計得售,眾人均是遠水難救近火,大事將成,難免掉以輕心,這才一擊得手。
只是一擊之后再無余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盛和將顧若夢擊倒擄走,心下可是悶得透了,也幸好盛和雖有萬千缺點,卻還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眼見劉明竟有動手之力,還以為此處是劉明等人為他布置的陷阱,一擊不中立時擄人而退,連車廂角落瑟縮的兩個弟子都不顧了,若非多在此撐得片刻,劉明的情況哪里還瞞得住他?“可惜小姑娘被擄……大伙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上落花坪吧!”
“咦?”見劉明無事,朱華沁心下一松,突地發覺不對,張目四望才知,不知何時宮先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宮先人呢?”
“什么?”聽朱華沁這么一提,眾人這才發現不見宮先的身影,四處張望也看不到他,甚至沒留下什么負傷的痕跡,方才車頂一戰,若非宮先見機得快,適時出手阻了盛和一陣,只怕此刻劉明已然無幸。
方才幾下兔起鵲落的交手,親眼見到的四人此刻回想方才車頂的情況,都不由心下暗驚此人修為,以他的年紀面言著實是極高明的了,照說這人該不可能見敵勢強大而逃之天天。劉明突地心f一驚,筆向盛和離開的方向,“莫非……莫非他竟追了過去?”
“那怎么辦?”聽劉明這話,顏君斗不由一驚。盛和挾著顧若夢早去得遠了,便是登高望遠、極目遠眺,也已不見蹤影,若宮先當真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便追了過去,自己等人想要跟上町難上加難。
雖說落花坪距此處尚還不太遠,可盛和陰險奸詐,既敢約眾人在落花坪一會,必是有了把握,也不知是暗伏機關,又或別有幫手,劉明傷勢猶在,眾人還真不敢直接殺上落花坪守株待兔呢!
高典靜和香馨如雖非弱質女流,向來極有主意,但小師妹被擒,也不由心亂如麻,一時之間還真出不了什么屯意,“師妹落在盛和手上,若出了事,可……可怎么辦才好?”
“兩位姑娘暫且放心。”見高典靜和香馨如急得似要哭出來,顏君斗咬牙苫思,一時片刻間卻想不出辦法;朱華沁急得團團轉,晃得人眼都花了。劉明心下不由暗嘆,雖說武林中新人輩出,不論眼前這幾個又或才剛失蹤的宮先,都是年輕一輩的高手,這等人物丐幫的新起之秀可是一個也沒有,但終究是限于年紀經驗,光論武功出手個個了得,但臨到大事,卻是心慌意亂、猶豫難決。
劉明深知若自己不出面勸阻,這些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個主意,畢竟要想出周延的法子,心下的平靜是最基本的,心慌意亂乃是大忌,“盛和擄了小姑娘去,只是為了挾制我等,該當不會對小姑娘怎么動手,我等不如先想想該如何應對明早之會,先救回小姑娘才是……”
“劉前輩說的對,”聽劉明這么一說,顏君斗收回了注目遠方的眼光,心下不由暗罵自己沒經驗,一出事便失了神,反倒還要劉明這傷者提醒自己。說句實話,方才盛和亂中挨了香馨如一劍,以他那睚皆必報的性子,這一天時間顧若夢只怕難挨,但即使自己現下就沖上落花坪,也未必找得到盛和,敵暗我明之下說不定還要吃虧,方才那一下突襲便足以證明此點,還不如先養精蓄銳再說,“我等不若先尋個地方休息一下,好生養復體力,明早說不定還有一場惡戰。兩位姑娘放心,明早一戰我等雖未必留得下盛和性命,但必會全力以赴,先將顧姑娘救出來。”
“這個……”聽顏君斗這么說,朱華沁略略沉吟,幾番話想出口都收了回去,還是劉明看到了他的異常模樣,出口問了之后,朱華沁才開了口,“義兄所言極是,但……但華沁卻有個想法:若盛和此舉只是將我等牽制于此,自己反而先回丐幫總舵,將趙幫主之死賴在我等身上,那怎么辦?此人既陰險若此,難保他不會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若我等只呆呆地等著明早上落花坪,說不定會中了此人陷阱……”
“那……那你說該怎么辦?”本來在劉明和顏君斗的安撫之下,香聲如已平靜了下來,可聽朱華沁這么一說,又不由得著慌,倒也不是她真那么定不下心,而是這小師妹不僅僅是同門,還是師父的獨生愛女,若真傷了根毫毛,自己兩人別說沒法向師父交代,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這……”眼睛望向劉明,又望向余人,朱華沁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來,“依在下想,還請劉前輩修書一封,說明此事事由,由我們之中哪個人帶著書信和這兩人回到貴幫,先讓貴幫中人有個準備,人證物證俱在,只要貴幫中人有所準備,便不會心慌意亂,即便盛和回了總舵,也無法為所欲為;至于其它的人則和劉前輩一同上落花坪去,明日一早盛和放人則已,若不放人,我們再與他拼個雌雄。請恕在下愚魯,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法子……”
香馨如握緊了手中長劍,可劍柄卻被師姐伸手壓著,想抽也抽不出來。乍聞朱華沁之言,高典靜心中雖也難免激動,朱華沁之語雖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卻是拿小師妹的性命冒險,明日一早若在落花坪上盛和沒看見自己的兩個弟子,兇性大發之下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眾人做好準備倒還不懼,最怕就是盛和竟向落在他手里的小師妹動手,以他那時的震怒,顧若夢怕是性命難保,自己等人也不知是否來得及救人出來?
可是仔細想想,朱華沁所言確是面面俱到的辦法。確實不能排除盛和以此拖住眾人腳步,好趕著先回到丐幫去的可能性,只是若他那樣打算,顧若夢的性命只怕猶在未定之天:若盛和顧忌自己等人的師門,或許還真不敢隨便對顧若夢動手,在奪得丐幫之前,至少會留下顧若夢性命,好讓自己這邊投鼠忌器;可若盛和當真什么也不顧了,甚至不怕與自己等人結下生死大仇,為了盡速回到丐幫總舵奪權,必不會帶著累贅上路,到時候顧若夢的命運……她連想都不敢想,按著劍柄的玉手微微發顫,“這……也是個主意,但典靜和師妹是一定要去救小師妹的,絕無二話。”
“啊?這個……”聽高典靜說的決絕,朱華沁登時張口結舌。他雖不認為高典靜等三女是弱質女流,可昨日之戰上也看得出,若論武功,三女較自己還要弱上一些,顧若夢更是稚嫩,才會在一個照面間便為盛和所擒。
他的本意是希望讓高典靜又或香馨如回去丐幫,自己則和顏君斗同劉明上落花坪去,以兩人的默契,聯手即使勝不得盛和,要救人該當還有機會;可聽高典靜這么說,話語雖是平和,語氣中卻充滿不容違逆的決絕,香馨姍雖不說話,神情卻也無可動搖,偏偏若兩女不去丐幫,自己武功稍差顏君斗一些,難不成要自己去丐幫干這事,而讓義兄陪二女與劉明上落花坪?若是他們有所疏虞,自己豈不成了貪生怕死之輩?偏偏主意是自己出的,總不能又被自己打消掉,他求救的眼光望向顏君斗,卻見后者聳了聳肩,臉上表情竟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
“恭喜你了,二弟,向丐幫解釋此事的重責大任就交代在你身上了,此事至關緊要,無論怎么緊趕慢趕,你也得帶著二人先上丐幫做好準備,此事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