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宮先雖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平靜,那模樣兒似較以往更冷淡了些,但好像也沒差上多少,知他心態與離開之前沒什么差別,朱華沁這才敢開口,“嗯,二哥,我大哥他……我是說親大哥那邊……沒什么……沒什么留難吧?”
“留難是沒有……”聽朱華沁竟把話題扯到了朱華襄身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宮先心下不由一震。若非他進來之前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怕連臉色都要變了。
若是換了才剛出含朱谷之時,只怕光這一句話就要讓他泄了底,不過事情已過去了一段時日,加上與華素香肌膚相親之后,女女之間的感覺雖遠不若男女之間的激情火熱,溫馨嬌柔處卻遠有過之,感覺上華素香竟似比朱華襄還適合自己,朱華沁這句話雖仍令他不由心蕩,卻已可稍稍壓抑那悸動。
宮先橫了朱華沁一眼,瞪的這三弟縮了三分,“東西已拿到了,只不過……你大哥的喜好還真是特殊啊!”
“那……那個……”聽宮先提到此事,朱華沁垂了頭抬也不敢抬,香馨如則是在一旁忍俊不禁,把臉埋在袖中偷笑,高典靜與顧若夢互望一眼,聳了聳肩沒有多話,看得宮先差點心頭火起。
朱華沁不說,光從三女的舉止,便知她們先前都聽出了朱華沁的話外之音,卻是沒有人警告自己,若自己真是那冷眉冷目、外冷內熱的宮先,只怕真會忍受不住好好教訓這幾個弟弟妹妹們呢!只聽得朱華沁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華沁不知……原還以為二哥你……你聽得懂的……”
聽到朱華沁這么說,香馨如再也忍耐不住,大笑聲已噴了出來,幸虧此時已是正午,這客棧在城中也算聞名的了,用餐之時人聲鼎沸,香馨如笑的雖大聲,但在吵雜之中倒也沒怎么惹人注目。
高典靜伸手輕拍著香馨如背心,防著她笑得太過火哽到了,轉頭面對宮先之時卻也不知該說什么才是。一方面朱華襄有龍陽之癖這事她雖聽得出來,但宮先本為女子,想來朱華襄也不會對她有什么興趣,一方面她卻真沒想到,宮先竟聽不出朱華沁話中隱語!偏生宮先的秘密她又不好輕泄,想問都問不出口,只得拋了個抱歉的眼神過去,一邊在桌下輕踢了朱華沁一腳。
被四妹這腳一踢,朱華沁這頭更抬不起來了。香馨如的大笑聲一直在耳邊回蕩,明知香馨如笑的一半是宮先一半才是自己,偏生現在的他怎么也沒法抬起頭來面對義兄和妹子們。
自從宮先上含朱谷后,這段日子朱華沁就過得有些昏頭。朱華襄的“特殊喜好”他自是知道,偏生這等事又不好明言,沒想到宮先竟聽不出自己的暗喻!偏偏宮先雖是神情冷淡靜漠,容色卻帶三分秀氣,兼且膚色白哲,冷漠外表之中還帶著三分女子氣息,以朱華沁的經驗,朱華襄最喜歡這種型的男子,也不知二哥這回上含朱谷,朱華襄會否對他有什么異念?
若是朱華襄看在兄弟份上沒多話還好,要是他真的獸欲難掩,為了朱顏花也不知宮先會否犧牲?還是干脆打上一場再說?
只是這等事難以宣之于口,即便江湖人向尚豪氣,不似道學先生那般瞻前顧后,無論說話行事都毫不痛快,但男女之事卻也不是那般好掛在嘴上的,即便男男之事也是一樣……偏偏又不好探問!朱華沁雖是向來自負才智,可卻是怎么也問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香馨如笑聲稍歇,真如高典靜所想一般哽的直咳,來得這么快的現世報讓高典靜和顧若夢都不由泛起了苦笑,不住輕撫著香馨如背心,半晌才讓她稍稍平復下來,朱華沁才敢問出口,“呃……二哥……我親大哥他……”
“你大哥他倒是沒多話,就把東西給了二哥,而且還看在兄弟的份上,沒多提出什么異樣的要求……”聽朱華沁還是問了出口,宮先心下一蕩,卻還是勉強將一路上想到的借口吐了出來。
畢竟兄弟間早晚要會合的,如果不想把自己的女兒身份暴露出來,這么個借口總還是要的;其實若非他還想瞞過顏君斗,光只是把自己的女兒身份說出口,便可解決了許多疑惑,偏偏這最簡便直捷的辦法卻是不能為之,“算是老三你好運氣……不然這回見面,二哥這可有你好受的……”
“啊……對不起啦……”雙手合十,做出求饒之狀。朱華沁也知宮先雖向來冷冷的,行事卻是干凈爽快,既然已經這么說,這一劫就算是自己過關了,他一邊心叫好險,一邊卻不由心下微詫:難不成朱華襄竟轉了性?
以他對這親生大哥的了解,朱華襄外貌雄豪,對所欲之物卻是從不放松,宮先既是他喜歡的型,以朱華襄的性格絕不會放過,即便是自己的結義兄弟也一樣,若非如此他也不用那樣吞吞吐吐地提醒宮先,看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朱華襄也真有了些改變,至于改變成什么樣子,從宮先的口中只怕是弄不清楚的,還是得等自己回了含朱谷再說。
“那……大哥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見朱華沁軟了下去,不住向自己求饒,那模樣看得向來矜持的高典靜都不由涌現了笑意,宮先一顆半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本來當他在路上想到這理由的時候,雖是在心中尋思種種可能的后果,怎么想都覺得這借口已經夠打發兄弟間的疑問了,但做賊心虛,總還有點害怕瞞不過去;幸好正如自己所想,就算朱華沁心知有異,但這回的事是朱華沁理虧在先,諒他也沒有膽子追問下去,只要在朱華沁回含朱谷前處理了虎符草之事,等澤天居事了之后,就算暴露出自己的女兒身份也算不了什么了。“那邊是否要我們前去幫忙?”
“應該是不用了。”沒想到向來與顏君斗不怎么對然,這結義兄弟有一半是為了應付自己等人的宮先,竟也會關心起顏君斗的去向?微微驚詫的高典靜和朱華沁看了這二哥一眼,卻沒怎么想探問下去。朱華沁還只是驚疑,想著不只自己親生大哥,連這結義二哥也變了模樣。
高典靜卻知道宮先實為女子,只要擺明身份想必朱華襄不會動手,理由不過是為了打發朱華沁的追問罷了,這問題十有八九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但既然可以不糾纏在此事上頭,她倒也不想追根究底。
“大哥說這不過是件小事,他去幫忙排解排解也就是了,幾乎沒什么可能動手,本來還預計著二哥回來之前就處理好的,只沒想到二哥回來得這么快……原還以為二哥會在兩邊住上一段日子的……”
“我是心里急。”嘴角微微牽動,宮先不由有點不敢面對高典靜亮亮的眼睛。在含朱谷是住上了三天,可那三天真是翻云覆雨沒個完,幾乎沒離開過朱華襄的寢居,一睜眼就在床上等候著淫風浪雨的洗禮,被朱華襄前前后后的盡性淫玩,光事后回想都不由心旌飄蕩;云霧香亭那兒更慘,雖只一夜已唬得宮先心里亂跳,真不敢想象再繼續住下去會有什么后果,哪里敢多有稽延?“朱谷主和華前輩是想留我住上一段日子,可家里的事懸在心上,卻是等不了那許久……”
“其實……其實大哥也有想及此事。”與高典靜互望了一眼,朱華沁不由微微咋舌。顏君斗臨行前交代自己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大哥想太多了,還是顏君斗對于與宮先這二弟交流十分難堪,干脆把東西都交代給自己,避免了這尷尬。
不過現在看來,顏君斗還真有些神機妙算,竟似比自己還厲害一些;宮先還真的一和大家會合,沒兩句話就把話題轉到了顏君斗身上,雖然不像對自己等人這般關心,卻也沒了以往冷漠到似是陌路的樣兒。
一邊暗自慶幸宮先的改變,一邊也高興著可以把話題從朱華襄的身上引開,朱華沁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顏君斗臨行前的交代都倒了出來,“大哥已寫好了介紹信,還有上澤天居的地圖,若二哥愿意,可以直接上澤天居去取虎符草……又或是……或是由華沁來跑這一趟……有介紹信函在此,想來虎門三煞也不會怎生為難的……”
倒是真沒想到顏君斗會這般神機妙算,連信函等物都已經準備好了,仗著面上易容,想來就算自己出現在虎門三煞眼前,他們也認不出面前的自己便是兩個多月前才脫大難的南宮雪仙。
宮先取過了介紹信,珍而重之地收到了懷里。一來這純是自家之事,不好麻煩旁人,二來宮先也真想趁機混進澤天居,旁的不說,就能親眼確認一下裴婉蘭和南宮雪憐的情況也好啊!再加上已取到的藥物也得送到燕千澤那邊讓他合藥,順道討論救人之事,宮先可一點不想讓朱華沁代自己一行呢!“放心吧!那只是家里恩怨,虎門三煞也認不得我,這事我自己跑一趟就行了。”
“這個……”見宮先收的爽快,不知怎地高典靜心下卻有些異樣的感覺,好像若就這么讓宮先孤身行動,會發生什么壞事的樣子。雖說顏君斗不太喜歡說到家里之事,但彼此的結義不是假的,加上同為女子,初出江湖的心態又是正邪不兩立,高典靜的心總偏向宮先一些,日常言語間難免探問幾句,對虎門三煞的近況知道的也多些。
依顏君斗所言,也不知是一戰得勝,連妙雪真人這等高手都吃了大虧,志得意滿之下難免驕恣,還是練那十道滅元訣的后遺癥,鐘先和顏設兩人愈來愈耽于享樂,在顏君斗眼中愈來愈不像平時的他們了。本已好色的他們愈發變本加厲,連梁敏君都有些看不下去,偏是拿他們沒法,想到若宮先單身探虎穴,也不知會否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