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廣告。”韓薇的目光從海報上移開,落在他緊繃的側臉,心思其實一直都在陳莫的身上,“你還記得嗎?當年代課的時候你說以后要給老婆買最大的鉆戒,就像這海報上的一樣。”
她笑著眨了眨眼,眼角的細紋里盛著暖黃的燈光,像落了把星星。
韓薇心想,自己故意提起當年的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想什么。
那時候他說這話時,眼睛亮得像星星,雖然知道是少年隨口的承諾,可我記了十幾年。
現在說出來,會不會太明顯了?
只不過韓薇真的有些心酸,畢竟江明鏡才是人家的妻子,現在江明鏡走了,自己才有這個機會。
陳莫的喉結滾了滾。
他當然記得,那是在操場看臺上,江明鏡正趴在他肩頭看星星,韓薇在不遠處的跑道上練八百米,風把她的喘息聲送過來,像只振翅的蜂鳥。
那時的承諾輕飄飄的,哪能想到后來的生離死別。
可是那承諾是給江明鏡的,誰知竟讓韓薇聽了去。
他掏出煙盒又塞回去,商場的禁煙標識紅得刺眼,像江明鏡臨終前插在氧氣管上的指示燈。
不遠處的奶茶店排著長隊,店員喊號的聲音此起彼伏,混著冰塊碰撞的脆響。
那時候多傻啊,以為買個大鉆戒就能給一個人幸福。
可后來江明鏡走的時候,什么珠寶都沒帶走,只留下自己和蕓蕓。
現在韓薇提起這個,是在暗示什么嗎?
自己這樣是不是對明鏡太不公平了?
“都過去了。”他的聲音有點發緊,視線越過韓薇的肩膀,落在童裝區的旋轉木馬上——江明鏡生前總說,等孩子再大點就帶她來這兒。
木馬頂端的彩燈正一圈圈閃爍,騎在上面的小孩笑著尖叫,木馬來回轉動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可如今坐在上面的卻是陌生的笑臉。
明鏡,你看,旋轉木馬還在,可你卻沒能陪蕓蕓來一次。
要是你還在,我們現在是不是也像這樣,帶著蕓蕓在這里玩?
看著陳莫呆呆的模樣,韓薇的心里又開始嘀咕了。
他又走神了,肯定是想到江明鏡了。
我是不是不該提過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