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程飛。
鐵嶺和梁小柱兄弟不同,雖然能打,但是不欺負弱小,對于梁小柱兄弟那樣的人,偷雞摸狗、恃強凌弱什么事都干,鐵嶺最看不慣,有時候讓他碰上了,還伸手攔一攔,梁小柱兄弟也是敢怒不敢言,鐵嶺在的時候,梁小柱三兄弟在村里還是有些收斂的,不敢太放肆。鐵嶺一走,這哥幾個在村里就徹底無法無天了。
鐵嶺從小愛看武俠電影,那時候流行香港的武俠片,鐵嶺泡在鎮上的錄像廳里一看就是一天,他自己心里也認為自己骨子里就是一個俠客,就是生不逢時,沒用武之地。總希望有一天能走出梁家村、走出官窯鎮、走出棠西縣,去闖一闖外面的世界。
后來和惠琴結婚了,鐵嶺也從來沒放棄出去闖江湖的想法。
有一年春節,鄰村兩個在南方闖蕩的師兄弟和鐵嶺一起喝酒,這兩個人當年練拳都不及鐵嶺,但是幾年不見,現在穿著西裝,戴著金表,很有派頭。再講起外面的花花世界,鐵嶺又是羨慕又是向往,決心一定要到外面看一看。
過了年,鐵嶺收拾行李就和那兩個師兄弟一起走了。
“那時候你倆剛結婚啊,他走你舍得啊?”程飛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舍得!但是我有啥辦法?”惠琴悠悠地說了一句。
“你就沒想過和他一起走”
“他不讓,說等他穩定下來就接我出去”惠琴說著,有點哽咽,一個女人的幽怨和委屈此時不加掩飾的表現了出來。
“后來呢?他就一直沒消息嗎?”
惠琴苦笑了一下,接著往下說。
鐵嶺走后,剛開始每周會給惠琴打個電話,雖然遠隔千里,惠琴也沒覺得日子有那么難熬,又加上心里有希望,總覺得男人有一天會接她出去,所以雖然一個人的日子艱難,但總能扛過去。
可是慢慢的,惠琴發現鐵嶺打電話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了,從一周一次變成兩周一次,到后來一個月一次、兩個月一次。惠琴從等待到氣憤,從氣憤到失望。直到有段時間,鐵嶺半年才來一個電話,惠琴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追問他的下落,鐵嶺也總是支支吾吾的搪塞她。
從那時候,惠琴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男人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有一天晚上,惠琴正準備休息,忽然大門外面傳來敲門聲。惠琴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因為這敲門聲很奇怪,很輕,這絕對不是梁家村的鄰居,因為梁家村沒人這么敲門,他們通常會使勁拍你的門,并且一邊拍一邊喊,想聽不見都難。
但是這個敲門聲,怕你聽不見,又怕別人會聽見。
惠琴壯著膽子,拿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門,在門后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問了一句:“誰呀?”
“嫂子,我是隔壁李家莊李友民,我有東西捎給你!”門外那人同樣小聲說到。
聽到這句話,惠琴馬上手忙腳亂地打開了門鎖,拉開大門讓門外的人進來。
這李友民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帶著鐵嶺去廣東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也是鐵嶺的師兄弟。
“鐵嶺有消息了?”到了屋里,惠琴連忙問道。
“嫂子嫂子鐵嶺死了,鐵嶺死了,我對不起你,我沒把他帶回來!”李友民哭著在惠琴面前跪了下來。
惠琴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李友民反應迅速,一把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