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心里“咯噔”一下,后脖頸直冒涼氣——平日里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胡亥,突然甩出這么一番話,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挖坑等著自己往里跳?李斯越琢磨越覺得后背發毛,暗想道:“這小子該不會是“葫蘆里賣著什么藥”,想給自己來個‘殺雞儆猴’吧?”
“臣愚鈍,尚不明白殿下深意。只知道先帝崇奉法家學術,故而舉國推行,如今新帝承繼大統,自當效法先帝遺志。”李斯撫摸胡須,眼神充滿了滄桑。
李斯有今日的地位和權勢,全是靠自己的膽識、眼界,曾經先帝在忍氣吞聲,現在沒了先帝怕你胡亥做甚,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無法無天。
“真是給狗臉不要臉!氣煞我也!到時候農民起義軍拿著大旗打到這里,你李斯負責得起嗎?”胡亥心中暗自咒罵。
胡亥心里透亮了,暗自嘀咕:“曾經的胡亥早先犯渾,可不就是揣著糊涂裝明白,凈干些作死的事兒!
現在的自己可以清楚地看清這局面兇險萬分,分明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兒。
老話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命才是頭等大事,哪能像玩游戲似的,死了還能重來!
胡亥俯身緊緊握住李斯的手臂,緩緩將他扶起,目光深邃道:“丞相,阿房宮乃先帝遺愿,工期緊迫,必須傾盡心力督辦才行。”
“至于法度革新之事,茲事體大,需要在朝堂上從長計議才行,實在不行朕就去問問趙高,你看如何?”
眼下只能先抬出趙高這尊煞神,他可是自己的猛獸,定能挫一挫李斯的銳氣。況且李斯與趙高的合作時日尚短,定會以為二人仍在同一條船上。
“陛下高瞻遠矚,思慮周全。是臣愚鈍。”李斯抬手攏袖,躬身垂首行禮,而后直身垂立。
眼看說都說到這個層面了李斯就沒必要繼續糾纏下去,畢竟在朝堂上他李斯也是有許多文臣愿意為他鼎力相助。
胡亥眼瞼微垂,語氣透著不耐:“李丞相可還有別的奏報要講?若無要事,朕要歇息或者批改奏折了。”
“臣告退。”李斯躬身行禮,隨即緩步退出御書房。
胡亥聽著殿外腳步聲漸漸消失,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龍榻上。
他沒好氣地嘟囔:“這老東西可算走了,總算是能清凈會兒!趙高那家伙成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轉悠,自己一直忍著沒發作,覺得那是趙公子,咱們要大度。”
現在倒好,又冒出來個李大人,事事都要跟自己對著干,胡亥這皇帝當得也太憋屈了!他只想要自己的快樂星球。
胡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坐起身來,眼神里滿是焦慮:“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得想個辦法才行。不然,早晚被他們拿捏得死死的,得趕緊給自己留條后路!”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太監,問道:“嬴昭在咸陽宮的哪里?”
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青磚,聲音發顫:“回陛下,殿下恕罪小人不知。”
嬴昭才剛剛被自己選中放入咸陽宮,小太監不知嬴昭的去處也是理所應當。
“想不起來也沒事,你就去問問好了,問到了就告訴我。”胡亥說道。
胡亥沒有責怪小太監。畢竟他是有文化有素質的人,自然不會跟這種人一般計較,如今他只想自己的嬴昭。
沒過多久,小太監回到大殿,臉上露出先前沒有的幾分自信說道:“啟稟殿下,昭寧娘娘回去了。”
胡亥斜睨著小太監,語氣透著不甘心想道:“皇后不待在宮里,好端端地回去干嘛?難不成是趙高。”
“備馬,輕裝簡行!”
畢竟胡亥也是男人,此等屈辱他哪能忍受,堂堂三尺男兒,頂天立地,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不就完犢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