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無可奈何,往后,最好只做尋常親戚。
這是路明非的底線。
他不恨他們。至少沒讓他睡樓梯間,至少供他上了私立高中,至少讓他和堂弟同住一屋,至少不曾動輒打罵。
但怨嗎?
怎能不怨。
路明非不是圣人。他怨他們克扣他的生活費,怨他們漠不關心的態度,怨有意無意的打壓
要數落叔叔嬸嬸的不是,實在太多了。
可說到底,一切根源不都在那對七八年杳無音信的父母身上嗎?若非卡塞爾學院的錄取通知,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路明非,本質上就是個“事實孤兒”。
所以,好聚好散吧。
他會回到那座小城,但不會回到那個“家”。
雖然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要回嬸嬸保管的生活費卡,可誰知道里面還剩幾個錢。
為了生存,他小路,不得不“賣藝又賣身”。
就在路明非與芬格爾商量著如何將這門生意持久的做下去時,一道意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宿舍門被敲響了,聲音不疾不徐。
“誰啊?門沒鎖!”
芬格爾含糊不清地喊道,嘴里塞滿了薯片。
門被推開,門口站著的人讓路明非和芬格爾同時一滯。
愷撒·加圖索。
金色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平靜,手工定制的休閑西裝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他站在那里,就像摩西分海一樣劈開了303宿舍常年彌漫的頹廢氣息。
他的目光掃過芬格爾油乎乎的手和路明非纏滿紗布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鄙夷,反而帶著一絲鄭重。
“路明非,”愷撒的聲音低沉,“能單獨談談嗎?”
芬格爾瞬間彈起,臉上堆滿笑容:
“當然當然!主席您請!我正好要去額圖書館!對,圖書館!”
其實愷撒的本意是想邀請路明非去個僻靜的咖啡館坐一坐,可芬格爾抓起半袋薯片就溜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如此,他也只好進去。
宿舍里只剩下兩個人。
愷撒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三峽水底,那個如同魔神般破水而出、攀附在龍王頭顱上的身影,與眼前這個裹著紗布、眼神還有些懵懂的年輕人重疊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反差。
但愷撒絕不會小瞧他。愷撒知道,之前見到的種種,只不過是他血統未覺醒前的偽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