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只是掃了幾眼玉牌,“我方才遠遠一看,就覺得是我們陸家的孩子,嘴唇和渺娘也是像的。”
韋嬤嬤是靈默母親當時陪嫁過來的侍人,眼眶一熱,“是,和娘子像。”
王二夫人松快地笑了一聲,打斷感傷的氣氛,“既然回到家,便是好了,明后天你兄長從國子監回來,你們兄妹也好見面。”
老太君說,“對了,還有你兄長,他讀書好,到時候讓他教你功課。”
這時,陸左相終于處理完公事,匆匆換了套湖綠常服,快步流星趕來。身后跟著兒子陸元澤,少年腰系珍珠寶帶,身穿錦綠羅袍,也跟著父親三步跨成兩步地走。
陸左相問了母親好,站在王二夫人后,很和藹地對靈默說,“是靈默吧,我是叔父。”
如此,三個往往都是發號施令的長輩,掛出沒有威脅的和顏悅色,一同圍著靈默。
半點也不見外,紛紛商量起來,要送她去世家私塾還是國子監惡補知識、節日到了要給她做多幾件衣服、必須得好好學禮節才能去參加宴會…
她們熱切地盯著這個瘦小干巴的鄉下孩子,好像只要這個孩子張口,無論想要什么,提出什么要求,都會努力滿足她。
唯一站得遠,被冷落的,就是靈默的堂兄陸元澤了。
他是二房的獨子,被母親催回家前,還聽了母親耳提面命,要先立規矩,不能讓鄉巴孩子輕狂起來。
是的,他們陸家的教育就是這樣的,孩子的教育,首要就是要有規矩,詩書儀容,不可廢一,進退有禮,戒驕戒躁。
母親和父親不會因為你一篇文章做得好就夸獎起來,但做錯了事情定是要家法教訓。
連長兄陸璉少年金殿點狀元,老太君送來珍藏已久的紫兔毫和觀山硯,只捎了一句,君子克己慎獨。
老太君對兩個孫兒的關愛淡如清水,讓人找不到一碗水哪里有端得不平。
他百無聊賴地,就看著那個套在新衣服中、顯得格外孱小的表妹,頭發黃瘦,頂多垂到肩膀一點。
十一二歲了,不像同齡的孩子高,也不是熱鬧的性格,大概是害怕吧,還沒聽她說過幾句話。
好在瘦瘦白白的,顯得下巴尖,眼睛大,像尊泥娃娃,被那些人先禮后兵地哄騙。
也很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