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步上前,見太子薄唇微張,在他出聲前快他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嫣然一笑,“殿下不進去嗎?”
李長曄凝視著她這張昳麗動人的面容,眸色愈深,旋即緩緩將她的柔荑裹于掌心,輕輕吐出一聲“好”。
大半個時辰后,外殿那張偌大的書案因著一次次撞擊,已然向外歪斜了一角,案上紙張堆疊在一塊,好些都已揉皺,桌角下,書冊紙頁亦灑落滿地,上頭還橫七豎八丟著幾件外袍,襖裙。
內殿小榻同樣遭了殃,軟墊上一片泥濘,素色中衣并一件棗紅色小衣還掛在榻桌一角。
浴間內嘩嘩的水聲不絕于耳,其間還揉著似有若無的嚶嚀,尾音上揚,貓兒叫喚似的,直撓的人心底發癢。
裴蕓被抱著出來時,都不知過了多久,只道這人莫不是許久不開葷,怎跟匹餓狼一樣,怎也不知饜足。
她實在累得慌,也怪她自己,偏生今兒應了他,又不是不知他體力多好,而今兩人那事極合,避了人,入了殿,她不過拉著他的衣襟墊腳觸了觸他的唇,就教他一把抱到了那書案上,霎時如干柴遇了烈火,燒起來一池子水都澆不滅。
太子摟著她而眠,在裴蕓閉眼昏昏欲睡之際,在她耳畔低聲道:“新歲安康。”
裴蕓依稀記得去歲也是在這兒,太子對她說了同樣的話,她懶懶問道:“殿下只這一個愿望嗎?”
李長曄一時不言,片刻后才道:“還有一個,但沒有這個重要?!?/p>
裴蕓睜開眼,想起那日她告訴他自己是因曲橋坍塌而落水的,太子在震驚過后,蹙眉打量著那曲橋,神色驀然變得凝重起來。
怕他又因此夜夜難眠,裴蕓補充道,在夢里那是好幾年后的事,興許也不一定會發生。
但不久后,那曲橋竟是被盡數拆除了,裴蕓得知后,想都不必想就知定是太子所為。
他還是努力想做些什么。
裴蕓不是不去查,而是眼下她根本無從下手,三年間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也許順其自然,她反而能漸漸掌握些許線索。
她不欲提此事,抬首看向他,轉而問道:“那另一個是什么?”
太子沒說話,只用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靜靜看著她,裴蕓一下就懂了。
她只笑了笑,道了句“不說了,睡吧,殿下一會兒還要起身去參加朝賀呢”。
他說不出口也好,因她大抵也給不了,當初她只說要與他好好做夫妻。
只是夫妻而已。
冰化雪融,春暖花開,元月末,大軍在萬物復蘇之際自鄔南凱旋。
裴栩安和雍王按理應當先入宮面圣,待自宮中回來,方能各自回府,晚些時候再去承乾殿參宴。
江瀾清如今懷了身孕,身子笨重,自是不便前去城門相迎,但裴薇可閑不住,約了烏蘭公主一道,在茶樓挑了個最好的位置坐著等。
大軍緩緩駛入德勝門之際,裴薇也顧不得旁人目光,趴在窗框上,不住揮手對著騎在最前頭的裴栩安喊著“兄長”,周遭人聲這般嘈雜,裴栩安竟是聽見了,轉頭向裴薇看來,抿唇笑了笑,然瞥見站在裴薇身側的烏蘭公主,笑意卻是頓住了。
不同于裴薇的欣喜,烏蘭愁眉緊蹙,她的目光不住在人群中搜尋,可根本尋不到她想找的人。
“我家王爺呢,我家王爺呢……”她焦急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