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曄頷首,未再多問,放那內(nèi)侍離開了。
裴蕓觀察著太子的神色,忍不住低聲道:“父皇似乎很寵愛孟嬪娘娘,將來對小皇子定也會極好,殿下……便一點不忌憚這個孩子嗎?”
李長曄笑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可眸光卻寒沉了幾分,“他不是孤的對手,且就是為了大哥的遺愿……孤也不會將皇位拱手讓人。”
這是裴蕓第一次在太子身上看到他對皇位的野心,可他想要這個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似乎不是為了自己。
“大皇子是個怎樣的人?”裴蕓好奇道。
李長曄沉默須臾,眸光愈發(fā)溫柔起來,“大哥……是個仁民愛物,xiong懷天下之人。若他還在,定比孤更適合做這個太子。”
裴蕓能感受到太子對兄長的敬仰,她攥了攥他的手,旋即踮腳在他耳畔道:“殿下也不差,且殿下將來會登基的。”
李長曄看著她的笑靨,聽出這并非她的期許,而更像是篤定。
他蹙眉,薄唇抿成一線,“楉楉,那一切真的只是你的夢嗎?”
真的有夢能做得如此之長,如此清晰嗎?就好像切切實實在那夢中度過了一世。
裴蕓知他在想什么。
“是夢!”她盯著太子的雙眸,像是在告訴他,亦像是在告訴自己,“既是夢,醒了便不要在意,一味沉浸在夢里,現(xiàn)實的日子又如何過得下去。”
“殿下。”裴蕓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李長曄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望向不遠(yuǎn)處的澄華殿,聽著里頭傳來的孩子們的聲兒,唇角輕揚(yáng)。
是,她說的不錯。
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兩人并肩邁入垂花門。乳娘正抱著苒姐兒在院中透氣兒,諶兒小臉上沾著墨點,跟花貓兒似的,正坐在石桌旁握著筆,擰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而謹(jǐn)兒則在一旁鼓勵著他,再多認(rèn)多寫些字。
聽著聲兒,諶兒轉(zhuǎn)頭看來,登時癟嘴一副欲哭的模樣,跳下石凳就向裴蕓跑來。
“娘,認(rèn)字難,諶兒不上學(xué)堂了……”
裴蕓一把抱起諶兒,李長曄則上前接過乳娘懷里的苒姐兒。
謹(jǐn)兒亦起身走過來,他本就比同齡的孩子高些,裴蕓看著他,總覺不出兩年,謹(jǐn)兒的個頭恐是要超過她了。
裴蕓邊笑著哄諶兒,邊和太子謹(jǐn)兒一道入正殿用晚膳。
天際,逐漸昏暗的夜色吞沒了霞光,殿內(nèi)陸續(xù)燃起一盞又一盞的宮燈,一室暖黃驅(qū)散黑暗,平靜尋常的日子仍在繼續(x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