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覺察到動靜,他折身看來,薄唇微抿,對她淡淡一笑。
裴蕓提步走過去,杜珩舟見狀,行禮道了句“見過太子妃,微臣告辭”,便拱手準備離開。
裴蕓眸光一掃,忽而瞧見杜珩舟腰間晃動的一物,是一枚香囊,而它之所以引起裴蕓的注意,是因得其上繡花。
她從未見過如此糟糕的針黹。
上一回見著有人把鴛鴦繡成鵪鶉還是前世,且似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裴蕓深深看了杜珩舟一眼,忍不住喊住他,問道:“杜大人還未娶妻吧,可已有了心上人?”
杜珩舟愣了一愣,旋即面露心虛,但少頃,還是定定道:“是,微臣已有了心儀之人。”
“怪不得。”裴蕓往他腰間掃了一眼,“想必這香囊就是杜大人的心上人所繡吧,還挺……別致。”
杜珩舟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卻是伸手珍惜地握住那香囊。
裴蕓萬萬沒想到,她妹妹前世的意中人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前世深情的杜大人,供奉的竟是他妹妹的牌位,那那枝紫薇花指的應就是她妹妹裴薇。
想來前世,杜珩舟奉太子之命大行改革,得罪權貴無數,或也知道他無法給裴薇安穩和幸福,才選擇讓她嫁入建德侯府,也不知做出這個決定的他,在得知裴薇死訊時,可有后悔。
“那便祝杜大人早日如愿以償,娶得佳人歸。”裴蕓知曉杜珩舟人品,對這樁婚事并無意見,只也不知,她那妹妹何時會同家中坦誠。
聽得此言,杜珩舟像是得了認可一般,面露喜色,道了句“多謝太子妃娘娘后”,歡喜地離開了。
裴蕓望著他的背影,片刻后轉頭瞧見太子微微冷沉的目光,正疑惑間,就聽那人幽幽道。
“孤聽不得香囊二字。”
裴蕓陡然想起幾年前的那只青竹香囊,沒想到他記得還挺牢。
她低笑了一下,當時她還躲躲閃閃不肯承認,但眼下直截了當道:“殿下真小氣,便是那香囊當初真不是給殿下您的又能如何。”
“那孤將來還能收到你親手給孤繡的香囊嗎?”
裴蕓看著他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躍動的淡淡期許,笑意斂了幾分,明白他想要的并非香囊,而是……
可她也不知道。
分明一開始她并未想過要給的,但似乎有什么在不受控制地隱隱松動。
許久,她笑了笑,“或許吧……”
李長曄怔忪了片刻,旋即默默牽住裴蕓的手,柔聲道:“無妨,孤會一直等下去的。”
兩人并肩緩步往東宮的方向而去,行至半途,就見一內侍急匆匆走在路上,見著太子和太子妃,忙止步施禮。
“這是做什么去?”李長曄認出這是慶貞帝身邊的人。
“回太子殿下。”那內侍稟,“孟嬪娘娘剛生下個小皇子,陛下大喜,命大賞六宮,奴才這是奉命去內務府傳旨呢。”
李長曄頷首,未再多問,放那內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