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這個時候,屋里不該是這樣的。
往常這個時候,桌子擦得锃亮,連桌腿都摸不到灰,炕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像豆腐塊。
暖水瓶蓋子蓋得嚴嚴實實,旁邊可能還晾著一杯溫開水。
最重要的是,那個洗腳盆早就洗干凈倒扣著晾在窗臺下了,
空氣里可能還飄著一點點淡淡的肥皂香,那是秦姐留下的味道…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失落猛地攫住了傻柱的心。
像有只貓爪子在里面狠狠撓了一把,又酸又澀,還帶著點被拋棄的恐慌。
”秦姐…真不來了?”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他腦子里。
蘇長順那大喇叭廣播似的四百塊掏光家底兒宣言,此刻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那點若有若無的溫存,那幾句帶著關心的家常話,那偶爾遞過來的,帶著體溫的干凈襪子…都沒了?
他有點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秦姐不是那樣的人。
她那么溫柔,那么善良,那么…需要人幫襯,她怎么會因為錢就…?
傻柱心里亂糟糟的,像塞了一團亂麻。
他既恨秦淮茹的現實和無情,又恨蘇長順那張破嘴和那該死的四百塊宣傳。
要不是他瞎嚷嚷,秦姐能誤會嗎?
能不來嗎?他明明只借了一百八,還有兩百塊呢,秦姐要是知道…肯定不會這樣。
”雨水!”傻柱猛地開口,聲音有點發干,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你…你秦姐她…今天沒來屋里?”
雨水握著鉛筆的手頓了一下,抬起小臉,眼神復雜地看了她哥一眼。
那眼神里有擔憂,有無奈,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她抿了抿嘴,聲音很輕但很清晰:“沒來,放學回來就看見門關著,屋里就我一個人。”
簡單的一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傻柱心里最后一點僥幸,真沒來。
蘇長順那張賤兮兮的臉仿佛又浮現在眼前。
帶著他那看透一切的,欠揍的笑容,無聲地嘲笑著他。
一股巨大的憋悶和委屈瞬間沖垮了傻柱的心理防線。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在狹小的屋子里煩躁地踱了兩步,拳頭捏得嘎嘣作響。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