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慶祥愛惜羽毛,注重在院中乃至廠里人設的性格,他承受不起這個。
這跪,有誠意,更有無形的道德綁架,逼著李慶祥吃下這顆裹著苦難外衣的糖果。
果然,李慶祥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仿佛從牙縫里迸出幾個字,帶著濃濃的山東口音和無奈。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著作甚?”
聲音依舊硬邦邦,但里面的抗拒意味已經消散了大半。
這拜師基本沒意外了,蘇長順心里有了定論。
后續無非是李慶祥訓斥,立規矩的戲碼,結果不會變。
他不再多看,轉身優哉游哉地踱回前院。
耳邊似乎已經聽到了賈張氏未來被兒子和新師傅雙重枷鎖套得死死時的哀鳴。
”媳婦,走了,上班。”蘇長順推開門,對正在收拾飯桌的李曉梅說道。
李曉梅應了一聲,拿起布包,夫妻倆并肩走出了四合院大門。
——————————
時間如同院角積霜的落葉,無聲滑落,轉眼已是九月金秋。
天更高了,空氣里少了那份盛夏的燥熱,多了份爽利的清涼。
近來,蘇長順注意到媳婦有點不對勁。
飯桌上偶爾蹙眉,聞到些油煙味兒會捂嘴,精神也懶懶的。
這天晚飯時,李曉梅剛夾了一筷子白菜,一股莫名的惡心感猛地涌上喉嚨,她慌忙放下筷子,捂著嘴干嘔了幾下。
蘇長順放下碗筷,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絲篤定的笑意:“犯惡心多久了?”
李曉梅臉一紅,帶著點羞窘和隱隱的期盼:“就…就最近幾天…”
蘇長順心里的猜測落了九成九。一股溫熱的暖流悄然流過心底。
”別吃了,”他站起身,語氣不容置疑,”走,我帶你去協和瞧瞧?!?/p>
他載著媳婦直奔協和醫院。
古樸肅穆的西式大樓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老大夫,態度溫和但略顯刻板,動作嫻熟地給李曉梅聽診,觸診。
末了,又開了個單子讓去做了尿檢。
老大夫看完化驗單,抬起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
”恭喜啊,同志。有喜了,看脈象和化驗,差不多快兩個月了,挺好的?;厝プ⒁庑菹?,補充營養,有什么不舒服隨時來?!?/p>
”謝謝大夫!”蘇長順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用力點頭應下,”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