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玉芬那刻薄的咒罵還在耳邊回響,罵蘇月是白眼狼,死在外面干凈。
可他做不到!那是他親閨女啊!
就算再不懂事,再讓他失望,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月兒……月兒……”他啞著嗓子,又徒勞地喚了兩聲,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凄涼。
看著東方天際隱隱透出的一絲灰白,蘇文國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不能再等了。
天亮就去派出所報案!
……
另一邊。
吃完晚飯后,沈知行回到自己那間收拾得干凈卻略顯冷清的屋子,擰亮臺燈。
昏黃的光暈鋪滿了書桌。他拉開抽屜,拿出信紙和鋼筆。
筆尖懸在紙面上方,頓了頓。
他提筆,字跡一如既往地沉穩有力,多年教養讓他一落筆又是略顯咬文嚼字。
“父親膝下敬稟者:兒知行在北城酒廠任事已近半載,諸事漸入正軌,廠務革新略見成效,工友同心,上下一氣……”
寫到這里,他停住了。
那些關于效益提升、管理改進的套話在心頭滾了滾,終是覺得乏味。
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這黑暗,看到灶房里那個忙碌的身影,看到她低頭切豆腐時鬢角滑落的汗珠,看到她被自己扶住腰時瞬間飛紅的耳根……
一股暖流悄然漫過心田,帶著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他深吸一口氣,筆鋒一轉。
“……北城雖小,然民風淳樸,百業待興。兒深感此地大有可為,非僅鍍金之所,實乃扎根立業之基。經慎思,兒決意于此地深耕,任期屆滿后,不再申請調回都城。懇請父親體察兒志,允兒在此處施展抱負,為一方百姓略盡綿薄之力。”
他寫得很慢,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
信中沒有提蘇扶搖的名字,但字里行間,扎根立業四個字,怎么看都纏繞著一個清晰的身影。
他不想提前告訴她,怕萬一有變數讓她空歡喜,更怕她心里有負擔。
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給她一個篤定的驚喜。
想到她可能的反應,沈知行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